油灯橘亮,小小的酒杯相碰时发出清脆短促的声音。小桌前的两人如同就别未见的老朋友。

    何湿衣拿着酒杯,头低垂着,背影冷漠:“庄姨,您回去吧!我不会去的。”。

    “你这个孩子,她是你的母亲。她当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你应该体谅她。”妇人脸色柔和,伸手握住何湿衣放在桌子上握拳的手。

    “我意已决,庄姨您不用再劝我。”

    “不该执迷的时候执迷,你们这对母子。”妇人微叹一口气,慈爱的看着何湿衣;“这么些年没见,我们家湿衣越长越结实了。跟姨说说,这些年你在外面都遇上了些什么事。”

    “湿衣在外面很好,从军之后在涿台待了七年,之后调任锦远。这次是受命回来办事。”妇人不再逼问,何湿衣神色从容,嘴角含笑。十年离家所遇,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你不用哄骗姨,定是吃了好些苦的。”妇人脸上欣慰,眼低蒙上湿气。

    “不苦,部队的长官都很照顾我。”何湿衣轻声劝慰妇人。

    “是吗?不对。你又在骗我。”妇人眼里生起亮光,转瞬,似是想到什么,复又否定。故作恼怒的看向何湿衣。

    “我怎么敢骗您呢?姨可是女诸葛。”何湿衣轻笑。

    “女诸葛老了,刚刚打你,疼不疼?”妇人看着何湿衣的笑颜,脸上满是疼惜。

    “不疼。”何湿衣神色一黯。

    吴午帮伙计收拾完桌凳,对坐的两人还在灯下聊天。吴午并不敢打扰,打了招呼便径直上楼去。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留心听隔壁的动静,等了许久也不见何湿衣回房。到了后半夜,实在按耐不住,便悄悄的下到楼下去看。只是,大堂里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吴午循着青石板路朝着桥边去,果然看见何湿衣在那里。

    夜色深沉,对面一向灯火阑珊的揽凤楼都已渐于安宁。何湿衣立在桥头薄唇紧抿,神情凝重。除去往日一贯的自若清冷,眉宇气韵间徒增了一种不可直面的霸气。令吴午想起总司令,心里不由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