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司残暴的名声在外,阿棠自是忌惮不已,生怕那些粗鲁的兵卫和血腥的场面冲撞了自家姑娘,连说躲着些好。

    另一婢女芍药也道:“探子说表姑娘的马车已经到了尽欢楼,这条路不知何时才通,奴婢恐误事,已吩咐车夫绕道而行。”

    芍药说话时,手飞快抹了一下脖颈,手背在身后,指尖轻捻,潮湿温热。方才出去探查时正赶上昭明司的人对拒不就范的犯人“就地正法”,血滴不小心溅到了她的脖子上。

    她想起那个挥刀的昭明卫,想起年轻士兵那双黑漆漆散着冷意的眼睛,以及那句冰冷的“抱歉”,僵住的身子就好半天缓不过来。

    两个婢女都对昭明司讳莫如深,沈芜一想起来心里就有些烦闷。

    眼下在尽欢楼外头,阿棠又感慨了一声,“昭明司那些人也太残忍了,这些人……他们难道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沈芜纯净清亮的眸子转了过来,认真道:“他们是在为民伸冤。”

    “可大街上杀人,造这种杀孽……”

    “若那犯人乖顺,他们又怎会如此强硬?”

    “可是姑娘,咱们又不知道那人犯了什么错,万一罪不至死呢……”阿棠在对方瞪圆了一双美目下,讪讪住口。

    “我偏知道,他们不会滥杀无辜。”沈芜坚定道。

    沉默了许久的芍药突然道:“姑娘整日窝在家中,却好似对昭明司了如指掌。”

    沈芜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反驳,只得嗔了芍药一眼。

    阿棠将伞撑开,举在沈芜的头上,无奈道:“这三字好似提不得,一说他们不好,姑娘就跟个小孩儿似的生闷气。”

    她倒也不会对旁人冷脸色,被人辩驳又不知如何回击,只能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鼓着腮,要不就是重复一句“我偏知道”,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无法叫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