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嫦听出了她指桑骂槐的意味,在旁人看来,这两位姑娘不打不相识好似还倾盖如故相谈甚欢:“今日太后亲自指婚,许不久我便要在东宫常住,咱们还有许多的时间可以小聚,来日方长嘛,”准太子妃眉眼弯弯,假笑都成了摘不下的面具,她的地位从踏进盛京城的这一刻就已经注定,不需要费尽心机绞尽脑汁的往上爬,“不过素嫦虽孤陋寡闻却也听说小将军您统军带兵不拘小节,时常与侍从皂吏同吃同住同一个帐篷打着滚,陆小姐,您还未出阁,这未免有些毁了伦常,不顾忌自个儿的脸面也要顾虑大晏皇家的门面。”

    男女授受不亲。

    陆以蘅的眉头微微笼蹙,唇角的弧度没有收敛反而更带放肆,这可是头回,一个女人在她面前指手画脚怪责不检点——哈!

    她的确很想笑,因为,杨素嫦的身后已然站着一抹挺拔身影。

    “既知自己即将常住东宫,便该时刻谨遵宫中礼仪。”那声音清雅有着王孙公子的傲慢和洒脱也有着几分皇亲国戚不苟言笑时的收敛,五彩雀羽划过杨素嫦的身侧,姣姣月色恰落在男人眼睫洒下光影恍然,慵懒轻慢却昭彰璀璨的张扬放肆。

    杨素嫦心头一撼,那男人已将陆以蘅揽进怀里,仿佛在正大光明的宣告,他的理,才是天下道理。

    想也知晓是谁。

    凤阳王爷,凤明邪。

    “阿蘅是凤阳城的女主人,你若还有身为太子妃的自信,就该视她为长辈,将来许还能唤一声‘皇婶’。”男人昂首,素衣下的金银织花绻绻攀附,梅花从脸颊翩跹而过,清风云澜都化成云髻冠带。

    杨大小姐咕咚咽了口唾沫,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凤阳王爷,从来只在茶馆评书里偶尔阅见的大晏传说人物,那个富贵荒唐骨,人间真绝色——将陆家姑娘护在身边毫不遮掩的样子,叫人心生艳羡嫉妒。

    男人显然是在暗示杨素嫦的没尊没卑。

    准太子妃不敢再逞口舌之快,忙躬身行礼,凤明邪眉眼间的春风鉴月叫她不敢直视:“王爷教训的是,素嫦逾矩了。”她急急退身还要佯装笑脸。

    “榆阳候的女儿竟这般骄纵尖酸,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大家闺秀却无雍容宽厚之态,凤明邪冷嗤道。

    陆以蘅俏生生的歪着脑袋从他衣袖中挣扎出来:“仔细想想,她所言不乏事实。”的确陆以蘅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是跟兵卒们混在一块儿就是与凤明邪眉来眼去暗度陈仓,这样不好不好。

    “休想。”男人直截了当,从前的阿蘅是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木头,如今好不容易开窍,可休想做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