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草木为草木,明日草木为山河;今日白云是白云,明日白云是狂风……大千世界数十亿红尘,万物兜兜转转,本源不动,莫不如是。所以,在道中,万物即我、我即万物。

    他豁然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里爆发出骇然的神色,怔怔地望着一地的白雪,忽然痛苦地跪了下去,双手撑在薄薄的积雪上,指骨根根紧握,青白交加。

    为什么……会这样?

    心底里有一个念头在蠢蠢欲动,就好像下雨前试图跃出河面的鱼儿一样,不断地挣扎着。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他闭上眼,手肘撑在地面上,双手死死地按住双眼……

    雪下了整整一夜,天光逐渐明亮时,整个帝畿笼罩在白衣皑皑之中,一片素淡。兰茵一大早就起来了,准备送月谣去参与朝会,然而走进月谣的院子,却见厚厚的积雪上,有两条深深的凹陷,好像是谁在这里跪了一夜似的。她狐疑地看了两眼,绕过去敲月谣的门。

    “月儿?月儿!?”

    月谣没有任何回应,这是很奇怪的,她向来起得早,从来没有贪睡过,该不是病了吧?

    这么一想,便推开门去。冬天的日头起得晚,这个时候外面还是灰蒙蒙的,房间里更是昏暗,她熟悉地绕过桌椅走到床边,却见月谣整个人裹在被子里,面若桃花双目紧闭。她骇了一下,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果然烫的厉害。

    “月儿?!”她使劲摇了摇她,见始终不醒,赶紧冲出去喊人。

    月谣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房间里烧了炭,温暖得好像春天一样。她怔怔地望着床顶,嘴角无声勾出一个冷笑。

    昨夜姬桓离开后,她就一直泡在水里,直到热水变得冰冷……她仍旧执拗地等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窗外的雪越来越大了,他却始终再没回来。

    那样重视旁人性命,一心为正道的他,却宁可眼睁睁看着明月在自己手里受到威胁,也不愿意放下一点点的身段,看一看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厌弃我到这个地步……?!

    兰茵掐着时间端着药进来,见她醒了,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发烧了,来!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