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时,清河公主已经隐隐然有啜泣声,段业心里,也是酸溜溜不好受。

    不管再坚强的女子,说起自身如此悲惨的遭遇,想必都不能释怀吧,这其实是清河公主第一次对旁人诉说这些,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段业会说这,不过既然话都说出来了,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清河公主顿了顿,接着说道:“之前,我被送出长安后,本来是在霸上隐居,过了几年还算平静的日子,虽然冬天里看雪,夏日里看雨,虽然被软禁,日子倒也过得去,就这样看着年华老去,我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可是我没想到,苻洛他居然也打起了我的主意,不但……还想利用我,只是如今,你既然都是姑臧太守了,请你明确告诉我,苻洛现在,是不是死了?”

    清河公主大概是不常说话,猝然一下子说这么大一段,都有些不习惯了,可是她急切的语气,段业听出来了,甚至她刚刚转过来的有些期盼的目光,段业也感觉到了。

    “不错,苻洛死了,我已经把他埋在姑臧城外的乱葬岗,不过,他是王族,如今天王尚在,节下已经修书飞骑送往长安,究竟怎么定夺,却尚未可知。”段业缓缓说道。

    “真的……死了。”清河公主说完这四个字,却足足像用了100年一样,刚刚说完,她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几乎迅速从啜泣变成嚎啕大哭,哭声如杜鹃啼血一般,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段业觉得,作为一个男人,看着一个美丽的女哭,很不像话,因此准备上前安慰一下,可是他刚刚跨出一步脚,清河公主却突然大喝一声:“不要过来!”

    段业愕然地停住,可是清河公主却又不理段业,继续自顾自的大哭起来,整个转换过程,毫无停滞,行云流水,段业彻底呆住了。

    原来,这就是女人的本事啊!真是自愧弗如,段业不停地摇着头。

    不过,清河公主哭的这么伤心,显然是因为心里憋得太久了,难得有个发泄的机会,看起来,苻洛对她的伤害,也着实不小,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一个男人,对女人还能怎么伤害呢?清河公主是氐人死敌鲜卑人的骄傲,那么在这些人手里,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那也是很显然的事情,一想到这里,段业就不禁心里窝火,可偏偏还没处发泄。

    这种事情,古今亦然,又能有什么办法?这是身为女人的悲哀,清河公主要怪,只能怪她生在帝王家吧。

    好容易,清河公主终于哭完了,这才有些低沉的说道:“大人,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段业注意到,清河公主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自称“我”,而不是很二五的还称“本宫”,或者是很卑微的自称“贱妾”,这意味着在她看来,她和段业,是平等的,这个小小的细节,却让段业心里对这位历尽苦难的公主颇有兴趣。

    “无妨。”段业挥挥手,“不过,你找我来,便是单单想知道苻洛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