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奶娘叹道:“这一路去西安,还不知道到了西安要靠什么营生。这路上能少花一个就攒下一个,也省得到西安接不上流。”

    乔太太眼睛转了几转说:“白妈妈晚上跟乔妈妈一个房间可好?”

    奶娘立即说:“我用不着单要一个房间,我去姑娘和姑爷的外间住,我们昨晚都是让铁蛋去先生那儿打地铺的。”

    乔太太立即就明白了白妈妈的心思。

    到了晚上投宿时,她只要了一个上房,一个中房,留了小满和小少爷跟自己在上房住。只对乔妈妈两口子说:“老爷生死未卜,四平那边什么时候送来家用不知道,如今能省一间上房的钱,自然要节省一点儿了。”

    乔妈妈跟着她丈夫去中房住,两口子也没觉有什么不对。

    后面的行程,乔太太仍旧是每个白天都躺在车里养精神,她并不与小少爷搭话。那孩子就在一个又一个的白天里粘着小满说话,玩些女孩子的线绳游戏。到时辰下车,赵铁蛋就带着他疯玩。乔妈妈只能逮着空儿说几句什么不要跑太快,省得磕着了等等。乔家小少爷不耐烦她啰嗦,往往没等她说完就跑开了。

    晚间睡觉前,温柔美貌的乔太太,只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小少爷从心里往外打怵了她的威胁:小满姐姐是母亲的丫鬟,不听话就跟乔妈妈睡觉去。

    然后就在乔太太的眼皮底下,乔妈妈看着刘小满哄睡小少爷。从早到晚,乔妈妈都没有跟孩子私下说话的机会。

    没了乔妈妈的暗里挑唆,小少爷又贪恋跟小满和铁蛋玩,再加上每天在马车上的颠簸也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他没了在北平闯祸的可能。然后,他在跟乔太太一个房间睡了半个多月之后,俩人看起来都像是母亲身体羸弱、欠缺精神,孩子由丫鬟哄着的亲母子了。

    可等到了洛阳,乔妈妈不仅发现了她家太太完全看不出病态,也发现了她带大的小少爷跟她不亲了。

    “这可怎么办?小丫头片子替太太把少爷拢过去了。我如今与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乔妈妈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小满带了小少爷这么些天,她就轻松了这么些日子。她心里一直是窃喜万分的。甚至还跟她男人嘀咕过,说什么乔太太才买的丫鬟,说是只伺候她自己的,到了居然是整天围着小豆丁似的少爷打转……

    “你慌什么!等到了西安,逮个空儿把那小丫头提脚卖了。小少爷找不到人了,自然还要跟着你。”乔三儿胸有成竹。

    眨眼间就在路上过了双十节,他们就在洛阳好好地休息了几天,缓解一下连日奔波的辛苦。这期间,郎中又换回了长袍,他带着罗介亭和赵铁蛋在洛阳城里闲逛。

    战争使得洛阳这古都也沾染上了惶恐,随处可见“有识之士”在高谈阔论如何打退日本鬼子。这不,茶馆里有人在说:“四十多年前的“甲午战争”就败给了日本,能打得过的话,清朝的老佛爷怎么会舍得赔那么多银子?非是不战,而是枪/炮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