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许在平时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我们吵得惊天动地。可是一旦有外人欺负我们的时候,他们就立刻放下彼此之间的结蒂,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兄弟阋于墙内,而外御其侮。

    我随着人群扫了过去。我看到了小雨,我看到了阿庆。

    我,还看到了奎叔,那个骂我爸爸要绝后的人。他微微佝偻着腰,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黄胶鞋,裤管挽在了膝盖处,在他手里赫然是一根老扁担。

    他见我在看他,就笑着朝我点了点头。

    那笑一瞬间就抹去了他在我心目中的萎琐模样。他跟着那笑慢慢挺拔了起来,就连那有点驼的背似乎也是因为天不够高。

    我也冲他笑了一笑,眼泪却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而在人群的后面排着一队长长的拖拉机,足足有四十辆之多,从舞厅前一直延伸到另一条街。那些拖拉机有新有旧,有的上面沾着稻草,有的上面还沾着一些粪便。而拖拉机边上还零星散落着一些摩托车。

    显然我的父老乡亲们,都是乘着这些拖拉机摩托车进城的,而那些拖拉机很可能刚刚还在农田里劳作。

    “跳舞的人全出来,今天不玩了”现任村长对着舞厅大吼一声,不用喇叭都掷地般震响。

    话音刚落,长长的一溜人,排着散队,哆哆嗦嗦地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队伍中夹杂着一些黑衣黑裤的人,他们也想跟着人群往外走。小雨用铁锹一指,他们乖乖的又退回了舞厅。

    道哥出来了,他强自镇定地朝我爸爸走来。在离爸爸几步远的地方,他站住了,神态卑躬地说“老头……”。

    “啪”,堂兄一个巴掌猛地掴在他脸上。道哥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没敢看堂兄,摸了摸嘴后对爸爸说“大爷,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还没等爸爸开口,突然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快步走了过来。他们身后跟着几个民警,那天在医院里和道哥打招呼的人也在里面。

    其中的一个人走到爸爸的面前大声训斥“老王,你这是干什么?聚众闹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