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不想点破将要面对的东西。

    宽大的袖子完全遮盖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她微微提起裙子:“陛下,王后,小殿下说他好像能看见听见东西了。”

    “什么!”两人也不顾君王威严,一个丢了王冠就跑出去,另一个拉起裙摆,碾着高跟鞋追了上去,叮叮咚咚得。

    像是天下父母都对孩子情深,可是一个耳不聪目不明的人,尚且能用心感到真情,又怎么知道他的父母,哪怕穿着金银细软,在爱面前,又变得无所不同。

    至少,斑驳的白发和疲惫的眼角,在他的认知里,恐怕变得,风华依旧,始终如一,更再少改变。

    他可知道,曾有一对年轻的夫妇,有惊为天人貌,怀四海生平心,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时,为他到来的喜讯惊喜不已……为那满含热情期盼的希望,在无数能力面前,明白自己仍旧渺小,仍旧与普通人无异,而几乎绝望,终究容颜不再,丹心百创。

    他又可知,曾有一个不大他多少的孩子,明明该被父母疼爱,却因为一个病秧子变得透明。这一生贯穿的比较让长兄郁气无处释放,不公而不平,他可知道,他怜惜血缘亲情,哪里有可以抱怨之处,只是怪罪自己,日益残虐乖戾,偏偏在父母面前,不敢泄露,恐怕两人担心。

    他不知道的可太多太多了。

    那些年,毫无顾忌的破坏,喧闹,愤懑——可曾想过身边的付出,多么默默无闻,多么深沉伟大?

    笨死了,所谓顶撞的底气,还不是他们给的……

    她垂下眼睫。

    你看,她也是人,他也是人,他们都是人。面对的糟心事一桩又一桩,不还是好好的或者灵魂苟延残喘地活着吗?

    人啊,可太复杂了。

    活着,可太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