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浓悔不当初,垂头丧气地牵着小方周在集市兜兜转转,给他买了个芝麻糖饼,给自己挑了顶灰纱幂蓠,往头顶一罩,心里这才稍稍踏实。

    她掂着手里的钱袋,心念转动,没有找机会扔掉,而是又收回包袱里。

    小方周吃得满嘴是油,抬头看了又看:“姑娘家住何方?先生差我送你回家呢。”

    温浓屈膝蹲下,谆谆善诱:“我家住不远,就在前边拐角那条街。要不你就送到这,我自己能走回家。”

    小方周顺着她笼统指出来的方向瞥去一眼,小脸板得一正一正:“先生要我务必送你到家。”

    得,看来是个不好忽悠的主。

    温浓重新牵起小童子的手,万般惆怅地继续兜圈子。

    京街繁华,闹市喧嚣,白日里赶集人群摩肩接踵,不时能够瞧见往来各地的街头游艺。小方周的注意力被卖艺的叫唤吸引过去,温浓的目光也顺势投了过去。

    每每走在京街大道,总能鲜明地感受的国泰祥和的气氛。大晋已是息战两年,百废待兴,国都已渐呈现国盛民昌的轮廓。

    温浓依稀记得十年之后放归出宫,那时宫外一片繁景。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大晋迎来开朝至今前所未有的繁荣富庶,这也是摄政王陆涟青死后仍旧得以风光厚待的缘故。

    纵是擅弄权术、施行酷政,但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如果没有他平息战乱、肃清内廷,就凭鲁太后的柔弱、小皇帝的稚嫩,大晋江山早易主了,像她这种蝼蚁一般的小人物也不知能不能够活过十年之后。

    温浓小脸一拧,难以言喻地按揉眉心。

    或许是昨夜的那个幻觉太真实,以至于她今日一想事情,总忍不住往那人身上靠拢。

    仔细回想,上辈子的陆涟青其实并不如表面那般风光。否则岂会头七未过,就有人一把火烧了尸棺所在的堂屋?昔日人敬人畏的摄政王身死魂消无处安葬,枉负他为大晋鞠躬尽瘁地付出那么多年。

    温浓倒是没有同情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