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宏也是拿不住主意,一方面他并不想去相信白诚是这样的人,但另一方面毕竟事关独生女的幸福,姜宏是真不敢马虎,他坐在那里想来想去,整个脑袋简直是要搅和成浆糊。

    “爹,您就别想了,”姜雨胭不忍心看姜宏大脑运载过量,“这种事您着急也着急不来,总之咱们还是静观其变。”

    姜宏点点头,盯着一处虚空出神,半晌才悠悠开口:“你说,怎么就会这样?哎,我看着他,我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当年,当年你爹刚来京城的时候,那时候带着你,你就那么一点大,比个锄头也大不了多少,当时日子苦啊,满街都是流民,那么多张嘴,哪里都塞不下咱们爷俩……”

    姜雨胭静默地坐在旁边,听姜宏慢慢絮叨,她到底是半路女儿,对这些事真是毫无印象,姜宏也鲜少提及,今天好不容易开了话匣子,姜雨胭自然要好好搜集信息,预防有朝一日她被谁抽查到,也好随机应变不是?

    “想在京城里活下来肯定得找条活路,我那个时候是身无长物,就觉得幸好读懂手艺活,勉强能养家糊口不是?至少能让你有口米汤喝,也算是老天开眼,天无绝人之路,”姜宏慈爱地抚摸了姜雨胭的额头,“让我得了份活计,这才让咱们爷俩有条活路。”

    姜雨胭轻轻听着,努力克服住想要逃避的心里,虽说她也算是认同姜宏的身份,但躯壳里的这个灵魂到底属于成年女子,她都想不出有多少年没被这么摸头杀了。

    “说起来我能得那活,跟你也有关系,你小时候长得那真是玉雪可爱,我还记着那,那主顾其实也不算是看上我,是看上你了,说你投眼缘,这才愿意同我结个善缘,”姜宏笑笑,“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才是咱们家的福星,后来再看果然也应验了,机巧阁那么大的摊子你都能撑起来。”

    “你说你这样的灵气,要是生在更好的家庭,那真是一个世家主母都当得,就可惜投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原本我看着那白诚是个好的,现在……”

    现在姜宏也不知道了,虽说他也走了不少路、吃过不少盐,但如今人心是个什么样,他一个经年跟木头打交道的,还真不知道。

    “您啊就别乱担心了,有道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更何况先前咱们也说过,恩情是恩情,我的婚姻是婚姻,再没有拿婚约来偿还恩情的,”姜雨胭笑笑,“我跟白诚实质是毫无关系,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都夸我是个好的,小时候为着小半袋红薯就把我许出去,长大了我可顶好多红薯了,可不能再随便把我许配给旁人,您说是不是?”

    姜雨胭这是有意提点姜宏,姜宏虽听不出来,但婚姻偿恩情虽是事实,但到底不怎么好听,像是为着自己一条命卖女儿。

    “你爹我是那种人吗?”姜宏忙否认,“先前就说好了,要找什么样的,随你。”

    “我这一辈子的指望就在你身上,你日子过好了,我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