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进入中旬。皇帝派出去的东宫属臣和翰林院的诸多士子们,还没将调查报告寄回,京城这边就有了动静。一群小有资产的地主们,齐齐到了京兆府口喊冤。

    一问,也不是什么重要人命官司,就是关于田产的划分,与官府的官差协商不一致。

    魏朝律法规定,农田分水田、旱田,又按土壤可划分为上等田、中等田、下等田。每一种的税率都不一样。上等田土壤肥沃,出产多,那多交粮食也说得过去。小地主赁给佃户们,除了给官府的,自家收的,还能让佃户分得不少。

    是以人人都愿意租赁上等田。

    反之,下等田就难的,尤其是水田,水资源不充足,任凭佃户再勤劳,那地里的庄稼就是收获不多,能耐几何?

    闹事的小地主所求也不多,就是按照年初划定的,继续保持。

    “这是为何啊?年初年中,能有几多变化?“

    “你不晓得么?今年早春,河堤两岸立了许多水车……好多庄子自发的开了渠,引了水到自家沟渠。那水田蓄满了水,收获长了一倍有余。所以官家派来人查,把下等田定了中等,中等田定了上等!“

    定田亩等阶的时候,想着今年也不是什么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可靠着水车,日后的收获不用愁了,就纷纷同意了——同意了,才大肆建造水车啊。不然当时人人都想要,凭什么给你?

    现在可好了。水车全都被推倒了。没了水,那下等田本来土壤就不够肥沃,不得让佃户天天跳水,直接累死在田里?

    这起案子,京兆府收了。改判倒是容易,找到原告方在衙门的田产卷宗,立档修改就是。可这件事引起的风波,却久久不能平息。

    和这风波莫名席卷而来一样,新任京兆尹在朝堂上痛斥前任钦差,并咒骂在背后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水车明明造福天下百姓,可就某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天下苍生!何其可恨!“

    风向一变,再也没人想要周家和周家女为永州大旱背黑锅了,反而夸赞起周家的“高风亮节“。

    周家处于舆论中心,越发的小心翼翼,外界无论是褒是贬,一概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