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里的杜家人正惶惶不安地等着,怕一时散了,沈遥又找过来。杜老太太正自不耐烦,指桑骂槐地嚷道:“我世面见得少,可当年过年也曾去宫里拜祝。各宫娘娘怕也没摆过这么大的谱!”

    帘子一响,沈遥带着杜明心进来。听见这话,他笑道:“老太太,若身子骨撑得住,我便去求了太后娘娘,请她老人家召进宫,听听那些教养嬷嬷的教诲,也好学学什么叫为老为尊之道!”

    杜老太太脾气上来,骂道:“现在封侯拜相了,不把亲家老人放在眼里,可这里是杜府,还轮不到一个姓沈的来撒野!”

    沈遥“啪”地一声将两本嫁妆册子甩在杜老太太身旁的茶几上,冷冷地说道:“我可不敢在四品官的家里撒野!不过是想算算账!”

    他把“四品官”咬得极重,杜家人的脸色都变得很不好看。

    大老爷连忙打圆场:“不知道兴国公是要算什么账?这两个册子看着也不像账册……”

    二老爷看着这册子却慌了神,当初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我姐姐嫁到杜家这些年,只有心姐儿一个女儿。如今她年岁大了,快要嫁人了,我姐姐的嫁妆也该理一理,交到她手上了。今日趁着我在,咱们就先把这事儿撕掳明白。”

    杜敏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当初沈氏的头面衣裳,十之六七都被她拿走了。她瞥了眼站在杜明心身后的崔嬷嬷,懊恼当初怎么不连她一起发卖了!

    大太太虽然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平静,心中却飞快地盘算着。前两日,刘姨娘求她给杜明妍说门好亲事,送了她京城两间铺子的房契和账册。刘姨娘虽然打理二老爷的家资有十年之久,可这中间的油水不至于能让她买下京城繁华地段的两间铺子,这很有可能是从沈氏的嫁妆里扣下来的。

    “怎么?都开始装聋作哑了?”沈遥冷笑道。

    大老爷陪笑道:“哪儿的话!嫁妆的事先不急,既然兴国公提起来心姐儿的婚事,我正有一事要跟您说。”

    “心姐儿的父亲和我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男方是会宁伯世子的第三子,十六岁的年纪已经中了秀才。若是明年皇上开恩科,一个举人也是不在话下。人心姐儿也见过,相貌人品那是没的挑,对心姐儿又好,是个实心实意的好孩子……”

    “定下了?”沈遥问道,“合过八字、放过小定了么?”

    “八字已经送去报恩寺了,”大老爷讪讪地笑道,“等合好了,会宁伯府就来人下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