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马军的哥哥们都是朝廷军官出身,秦头领还做到了大州兵马总管,难道就稀罕这一个都监、团练使的名头,再说水军的阮氏三雄,出了名的不稀罕这些所谓名位,怎可能跟着他们凑热闹?”周直有些想不明白。

    “说你傻,你还真傻!秦明当年做的谁的官?那是朝廷的官!上面都是些贪官污吏,若想往上爬,还不得出卖做人的尊严?这些头领都是有本事,有脾气的人,谁没事愿意作践自己?秦明算是对得住那慕容了罢,可是慕容呢,怎么对秦明的,你不知道?”宋万一面举着例子,一面继续“教训”着周直:

    “现在欧鹏、縻貹他们做着谁的官?咱哥哥的!咱山寨的!哥哥是甚么样人不必说了罢!跟着哥哥干,谁心里不敞亮,用得着成天搞关系卖脸子么?大家把手上事情干好,叫山寨弄红火了,其他的事情哥哥早就替弟兄们考虑好了!这辈子好不容易遇上这样的人,能不叫弟兄们下死力么?你说的阮氏三雄,那明摆着是信不过当今朝廷,不愿替昏君奸臣卖命,但你说他们还能信不过哥哥?说句糙话,谁不愿意将来临终时,顶着一大串显赫头衔入土为安,告慰先祖,荫护子孙?不然当年十节度干嘛消尖了脑袋,也要受招安,还不是图个封妻荫子?”

    周直豁然开朗,道:“怪不得,我说哥哥们精气神怎么都不一样了,特别是那杨……唉,总之跟着哥哥干,没得说!”

    宋万哈哈一笑,道:“你想说杨志是吧?他也是苦,顶着他祖上的名头,若不混出个名堂来,死也不会安心的!”

    周直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却听宋万又说道:“你也不是不识字,若是有些想法,你不好意思跟哥哥说,我去说!如今咱们山寨现在到处要用人,济州岛上又缺乏干才,以你的能耐,我相信你能把事情干好!”说到这里,宋万神色一凛,认真道:“此时起步还不晚,你若真过去了,将来保证如我此时口气一般,说不定手下便管上大把的县丞!”

    周直忙摇了摇头,摇手不迭,满面窘色道:“我是个甚么样的人,我心里明白!每日里跟油盐酱醋打交道,还能周全过来,若是换了其他环境,还真是心里没底!只要你不赶我走,咱就打定主意在伙房扎根了!”

    “你小子!”宋万不知是赞赏还是埋怨,只是瞪了周直一回,复叹了口气道:“既如此,咱伙房也亏不了你!”

    周直连连点头,正要说些甚么。却见下面走上三个人来,忙把话咽了回去。宋万拍了拍周直肩膀,朝来人招呼道:“老朱,小朱,晚上摆宴的事儿知道了罢?偷儿,可是好几月没见你了,怎么上次就见你高唐州的亲戚上山了,却不见你?你去哪户土财主家踩点去了?”

    朱贵和朱富都是笑而不语,回头望着时迁,只见时迁笑道:“上次取了家眷回来。路上遇上哥哥,咱就跟他一同去了东京,这次我踩的这家土财主,可了不得,直要挨上一顿军棍哩!得,我还要见哥哥,见完得去军法司报道哩!”

    宋万闻言一怔,道:“怎么回事,弄得要吃军棍?”

    时迁笑着摇摇头。嘴巴却是闭得天紧,宋万纳闷不已,还要再问,却见朱贵微微摇头。宋万见状,明白这事一定不简单,想了想,才道:“还好裴铁面正在沂州还没回。现在是孙佛儿主事,或许能少打几棍?”

    “孙佛儿虽是心善,但不是没原则。这次确是我孟浪了,该怎么地就怎么地,我也认了!”时迁正色道。

    “罢罢罢,哥哥正在聚义厅跟萧让谈话哩,你们先去见见,我去王定六那里一趟,待会就去军法司,看看能不能求求情!”宋万拱手道。说是这么说,但是军法司的人平时倒是亲热,一但执起法来,却是六亲不认,宋万也没有把握就能影响孙定,但是去替兄弟说几句话,起码心里也能安稳。

    宋万的顾虑,时迁心中明镜一般,但对方有这份心意,足慰心肺了,当即拱手道:“有劳!”说完见气氛有些凝重,开玩笑道:“我当初年幼不成器时,哪天不挨几顿打,如今是自己犯了错,交给自家兄弟处置,身上疼心里却不屈!金刚哥哥,小弟就爱吃你们伙房做的鸡,万要给我留些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