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之下,自己却有些黯淡无光,何妙容懊悔该穿那件天水碧来的。

    窦氏则早已浓浓地堆出满脸笑,“早就该来看看你的,只是不得空,你爹成日忙东忙西,偌大的家业都堆在我一人身上,也是辛苦得很。”

    这话一半是解释,一半则是警示——到底她还是堂堂国公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识趣的就别起冲突。

    何苗眼中的鄙薄一闪而过,转念仍是微笑,“那敢情好,母亲若觉得力不从心,大可以交给二婶三婶她们,我想婶子们都会乐意的。”

    何家内部几房也倾轧得厉害,如今是仗着老太太健在,尚可稳得住,若老太太哪日驾鹤西去,怕是会有大变。

    她这一下,正好戳中窦氏心病。

    窦氏那张完美的假面具险险碎裂,好容易忍住了,没有当场失态——瑛丫头结了场婚,倒是更显能耐了,从前只会张牙舞爪地闹腾,如今却懂得暗含针砭,当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两人彼此试完深浅,何苗见好就收,虚情假意道:“母亲口渴了吧?我命人备了茶饮,不如略坐坐再走。”

    才刚来就说要走的话,这丫头是在下逐客令?

    窦氏脸色青了又青,但夫君吩咐亦不能违抗,只得忍气吞声随她进殿,好在何苗说备茶倒非假话——只是泡在杯中的茶叶怎么跟褪了色似的,还有股微苦涩味,窦氏只略尝了尝便放下了,实在难以入口。

    何苗借着身孕之便,倒是有滋有味喝起了蜂蜜水,还加了几瓣鲜果切。

    窦氏看得嘴馋,也放不下尊严讨要,只咽了口唾沫,放下礼物,开门见山道:“这副观音送子图,是你父请画师吴道子所作,愿你挂于室内,日日祝祷,早日诞下贵子。”

    那吴道子才高八斗,却是出名的傲慢,也不知磨破了多少嘴皮子才说得他动笔——窦氏想想都觉得不甘。

    这样诚挚的礼物,何苗却看都不看一眼,只淡淡命人收进抽屉里去,她对古玩字画本就兴致缺缺,又不好变卖,还不如几个金髁子实在呢。

    窦氏却只当她眼界高了才看不上这些,暗暗心惊。看来外头流言非实,也许太子很宠她也说不定,指不定宝贝堆积成山,才养成这副盗跖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