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谦一想到下面的言语不中听,后悔开口,正想着如何把话岔开,却没想到黎至清自己把话接上了。

    “更何况,若不及时修养,必会年命不永。”黎至清话中倒未见颓丧,语调平静,仿佛在论他人之事:“这条命本来就是智慧道长勉力捡回来的,能多苟活这些时日已是侥幸,再多也不敢奢求了。能在有生之年,为北境出一份心力,无憾了。”

    原书中的黎豫身体康健,一路顺风顺水,不曾见弃家族,不曾流落街头,在秦王麾下翻云覆雨,以庙堂为棋盘,以朝臣为棋子,指点江山,潇洒恣意,虽然深谙纵横捭阖之术,心机深沉,却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祯盈二十年行冠礼,群臣来贺,风头无两。而眼前之人,身体羸弱,朝不保夕,穆谦多瞧了他两眼,虽然二人注定不同路,也不免生出几分伤感,又怕黎至清瞧出异样,故而顺着他的话问道:

    “所以,这次是来道谢的?”

    黎至清点了点头,本想再说些什么,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四人歇得差不多了,继续上山。这次穆谦压着步子,随着黎至清的节奏慢慢行走,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来到清虚观前。

    黎至清上前说明来意,果然与预想当中的一样,被小道士拒之门外:“师祖吩咐了,今日只行医,不见客,信士改日再来吧。”

    穆谦赶忙道:“我们是来求医的,我这位兄弟身有旧疾,还望道长不吝赐见。”

    小道士不屑道:“那后面排队去吧,排到了,师祖自然会见的!”

    穆谦见状,给玉絮使了个眼色,玉絮会意,赶忙上前,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岂料小道士连正眼都不瞧一眼。

    穆谦没想到这小道士油盐不进,一时之间没了主意,正想掰扯两句,便听黎至清开口了:“既然智慧道长不便,我等也不好强求,敢问成仁居士可在?”

    小道士满脸警惕的看着黎至清,“还从来没有人来找过成仁居士,他也从不见外人。”

    黎至清客气道:“还望道长引路,他若不想相见,我等即可离开,绝不逗留片刻让道长为难。”

    小道士踌躇之际,穆谦再次给玉絮递了个眼色,玉絮立马又把银子塞到小道士手里,这次小道士犹豫了片刻,便将银子接了过来,藏于袖中,然后转身引着四人入观。

    穆谦一行人跟着小道士,越过前厅,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后院一处僻静的院子,院中有一扇房门紧闭的屋子,小道士示意四人稍等,他便上去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