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图师父长得好看,我骂她哪里骂错了,”高剑将剑往树干上狠狠一刺,“就凭她也配,凭她也配!”

    “花鸟鱼树皆为生灵,我叫你练剑,何时叫你砍树了。”

    祁进的声音冷不丁的灌进高剑的耳朵里,后者吓了一跳,连忙收剑低头行礼。祁进不动声色,拿过他手中的剑,在高剑面前将方才那一招重做一遍,刻意放慢了速度:“你天分比屹杰好,却总是性急,进一寸退一寸都会关乎胜败,要罚你几次你才会长记性?”

    “我……”

    “这一招重练三十遍,”祁进将剑丢回去,“练不好,午膳就不要吃了。”

    高剑憋红了半张脸:“是,弟子知错。”

    抬头时祁进早已不见,高剑握着剑愣了半晌,才咬着牙抬起练得酸痛的手臂。紫虚真人祁进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对弟子素来严苛,纵然继承了容太妃一等一的好相貌,仍是难免让人敬畏三分,他说不能用午膳,那便是一滴水也不许进他的嘴。今日本是清明,祁进嗜甜,高剑还想着提醒邓师兄多给祁进备点蜜枣,现在倒好,他连句吉祥话都来不及对师父说。

    三清殿内烟雾缭绕,唐子衣左等右等不见祁进,早已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祁进不紧不慢地赶到,只见李忘生在供桌旁与清虚真人于睿交谈,清净得很。

    “唐小姐走了,”于睿无奈地笑着摇头,“师弟不是一向直来直去,怎么也开始用上这种不讲理的法子。”

    “道理是讲给讲道理的人听的,”祁进拍拍衣袖上的香灰,“师姐有事?”

    “容太妃的信。”

    祁进不语,将信接过来揣进怀里,意思是收下了。于睿明知容太妃的信祁进从来不看,次次拿回去就丢进火盆,但二十余年来凌雪阁从未放松对祁进的监视,该收还是要收。纯阳宫原主人纯阳子吕洞宾乃大梁开国先祖恩人,纯阳宫主事人人自带丹书铁契,谢太后便是因此才轻易动纯阳宫不得,却不意味着没有别的法子。

    “师弟,容太妃她……”

    “修道之人不该因凡尘琐事纷扰,这是师父和师兄你们教我的,”祁进后退三步拱手行礼,宽大的道袍衣袖遮住神情,“劣徒尚需教导,先行告退。”

    祁进脚步飞快,李忘生来不及解释,殿内又只剩下他和于睿两人。三月的华山下起细密小雨,包裹着远处传来的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