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式耜听着高杰朝着江面咆哮,一开始还想笑。

    可是随即,便面色一肃,收敛了起来。

    高杰所念的,却也不是诗,而应该叫做一首词,词牌名叫做‘满江红’。

    头四句一出,那一股猖狂睥睨的气势便直接扑面而来,仿佛往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大嘴巴一样。

    瞿式耜一下子被扇得有些懵。

    紧接又听见一句天地光阴,顿觉自己渺小无比,被如此伟岸的存在扇一巴掌,好像还是抬举自己了?

    耳朵里只嗡嗡作响,心底却又似乎期盼着,只扇我左边一耳光不过瘾,要不再来右边扇一巴掌?

    一股被蹂躏凌虐的快感,竟然油然而生。

    他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平生所读的书多矣。豪放一派的诗文,远者如曹孟德、陈子昂,近者如苏东坡,辛稼轩,哪一家能有这个调性?

    那酣畅淋漓,却又强烈反差的对比,简直如张飞做画,李逵拈针一般,顿时将他的一颗锦绣心胸,来回穿了十七八个孔,再用一直大手揉碎了,往呼啸的大风中洒手一扬!

    及至“无敌”声起,漫江都是震耳欲聋的呼哨声。

    瞿式耜这才蓦然惊醒了过来,讶然变色!

    却见高杰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怎么样,老头儿,咱家这诗,做得如何?”

    瞿式耜呆若木鸡,无言以对。

    高杰应是得意猖狂到了极出,一把将他拎了过来,跺在自己身前,说到:“老子征战这么多年,身经百战,百战百胜,你以为靠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