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什么?我怕的是我的失控,怕的是我越来越频繁的暴怒。

    可我不能说。

    这两个人,别看凶巴巴的,可心思纯正,不会脑筋急转弯,死板极了!我要说了,他们未必会同情我,甚至极有可能马上真的把我当成了怪物。

    虬髯见我们吵得不可开交,终于开口道:“其实……我反倒是理解了罗天刚才的处境,作为一个男人,别人咒骂你的母亲,羞辱你的女人,你不可能无动于衷。但我有个问题,他们刚才说,你只有母亲,不知道父亲是谁……你……当真不知道吗?你母亲为什么不告诉你?你至少应该知道,你父亲到底是人还是其它……你的弑杀和你母亲有关还是你父亲有关……”

    我一愣,随即瞬间恼怒。

    敌人说我,是想刺激我,让我大开杀戒。可你为什么也要问?我但凡知道我父亲是谁,我还会这么敏感吗?我还用这么在乎我母亲的感受吗?她不说,我能怎么样?

    “你走……你们走吧!”我靠在台阶上,摸了摸口袋,拿出烟盒里仅剩下的一根烟,点着道:“人鬼殊途,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用你们的话说,我拉你们下水,无非是想把你们带进人间,跟着我看一看镐城的真实模样,我除了自证清白,更想证明你们的昏聩。而现在,我不想证明了。因为在你们那里,始终会以一个囚犯,一个杀人狂魔的眼光看待我。你们走吧,回去之后,尽管和你们的上峰说,那渡吏也是我杀的,这样你们也就不用担责了……反正我已经不在乎了,所有的罪责,我一个人担了!”

    “罗天,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在和谁赌气啊。难道你还不能被怀疑了吗?”

    “不能。就像我相信你们不会出卖我一样,你们就该相信我。这是做朋友的前提。可你们依旧怀疑我,还怀疑到了我的父亲母亲,所以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忙了,就这么简单……”

    “朋友……”红拂神色有些愧疚,叹口气道:“也好吧,既然我们不能彼此相信,那就分开行事,各自用各自的方式调查吧。如今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从青坟的话语以及这些令箭判断,镐城确实存在着一股特殊力量,我们俩现在回不了冥间,所以准备改去土地庙,看看能不能通过传音的方式联系我们的顶头上司——按察部司。我相信,如果他有耐心听完我们的汇报,会重视你的事的……”

    我没再搭理他们两个。

    这次我确实小心眼了,谁让他们用这种方式怀疑我的父母。

    红拂和虬髯叹口气,有些无趣,便默然走开了。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了,张子鎙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罗大哥,我相信你。虽然你有时候冷冰冰的,可一个连我这样的小鬼的事都放在心上的人,就算再坏,能坏到哪去?你这人,外冷内热,只要对你真诚的人,你能把心扒给别人看。”

    我一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人小鬼大,竟说些我爱听的,这马屁倒是拍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