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认得,这位忘情狂舞的仁兄正是看榜时不带雨伞,在雨中谈笑风生的那位,难怪衣服湿漉漉,淋完雨不回家换衣服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浪,也是绝了!

    柳毅笑着道:“贾同学不认得他吧?此人叫蒋功胜,表字子升,为人比较率性而为,这次府试拿了第七名,排在芝龙的后面。”

    这时,张芝龙扬声笑道:“蒋子胜,你本次府试勉强拿了第七名,也好意思在此献丑?而且伱今年都十八了吧,何年何月才能大登科?真到那天,说不定头发胡子都白了,还敢自称少年乎?”

    正在尬舞的那名书生闻言停了下来,一撩那头披散的长发,用略带几分醉意的目光打量张芝龙,竟然也不生气,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张芝龙,张如归,哈哈,君不闻男人至死是少年,即便我蒋功胜将来鸡皮鹤发,依旧是嫦娥所偏爱的那个骚年!”

    这位仁兄头发一甩,又妖娆地尬舞起来,果然够骚的,贾环差点一口老酒便喷出来了,这让他想起某个网红——拉面哥

    “咦,这位莫非就是本届的府试案首,神童贾环了,嗯,这首宋人的《鹧鸪天》倒是正好适合你来吟唱,来来来,与吾共舞一曲助兴!”蒋功胜一边甩动头发,一边招手向贾环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贾环连忙拱手道:“蒋同学你自便,在下不擅长此道,就不献丑了。”

    蒋功胜哈哈一笑,也不尴尬,继续旁若无人地纵歌狂舞,让人既好笑又佩服,这种社牛达人,脸皮得有多厚?

    ……

    此刻,鸿雁楼二楼的雅座上,正有两名文士对席而酌,均年约四五十岁,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楼下大堂一众考生高谈阔论,均露出缅怀之色。

    其中一人摇头叹道:“磋砣半生,年纪越大便越羡慕他们,可惜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岁月声声催人老,奈何明镜里,何处染秋霜!”

    另一人微笑道:“明诚兄十年磨一剑,如今被圣上起复,调入南书房行走,正是大显身手,一展抱负的时候,又何来此等感慨呢?”

    那位明诚兄的眼底闪过一丝热切,淡笑道:“今日只喝酒聚旧,不谈政事。”

    二人对饮一杯,那明诚兄目光透过二楼的护栏,望向席中的贾环,颇有点意外地道:“献之兄,我原以此次府试案首不是叠翠书院的柳毅,就是你们东林书院的顾立本了,没想到竟是这位夺得头筹,倒是出人意料。”

    那献之兄点头道:“确实挺突然的,据闻此子乃工部员外郎贾政的庶子,此前名不见经传,没想到竟连取县试和府试案首,真是后生可畏,实乃我朝难得的神童,可惜却出自贾家,要不然争取过来培养一下,日后未必不是宰辅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