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郡之所以会被堰塞湖淹没,就是因为山崩直接阻断了河流,在河流上游形成了堰塞湖。堰塞湖形成在山间,因此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但地动之后又连着下了暴雨,堰塞湖直接决口了,淹了郡城不说,官道什么的也全都淹了。如今绵州要再修官道,就是要从零开始重修一条,怎么能指望?

    若是杨菀之几人能得到这边的消息,就知晓,如今从剑州到绵州,竟然只有梓江这条水路。只是如今通信困难,才步履维艰。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落在了章楚山的肩上。这是月家军用来传送情报的军鸽。章楚山一愣,拆下信鸽脚上的信件,竟然是一封军情。

    “霜双,你留在绵州。”营帐之中,章楚山一脸厉色,向妹妹交代绵州的事项。

    月霜双知道阿姊是收了那封军情之后才找到自己的,连忙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黔中道司马使遣信求援,矩州反了。”章楚山沉声道,“我即刻调集兵力,去泸州。”

    “熊昇忘了他爹是怎么死的吗,竟然还敢造反?”月霜双一拍桌子,怒喝道。

    矩州的土司熊昇本是五陵王之子,自五陵王二十年前被月槐岚斩于马下,矩州一带尽数归顺,熊昇作为地方土司其实等同于新的五陵王。朝廷给了他很大的权力和自由,却也让月家军一直镇守剑南道和黔中道,威慑这些土司。

    或许是看见江南道造反,原本就有野心的熊昇气势汹汹,集合了矩州周边几个土司、村寨,一拥而上,趁着夜色杀了守在周边的汉人守将,竟然向西北直逼剑南道的泸州!

    “我总觉得有古怪。”章楚山在面前展开一张舆图,“泸州本就不是三苗的地盘,他们不打播州,却要渡过赤水河直逼泸州,不像是复国,倒像是要直取益州,报复我们月家。”

    章楚山心思缜密,和单纯的月霜双不同,她是现在月家军的统帅,统帅就要懂战略。她隐约觉得熊昇造反背后有推手。

    月霜双挠了挠头,一头蓬松的卷毛在头顶晃了晃:“阿姊,播州和泸州相邻,打播州和打泸州的区别很大吗?”

    “播州自古是夜郎的地盘,至今仍是羁縻州,五陵蛮和三苗杂居此地,熊昇既然打着为五陵王复辟的旗号,不先收回原本的疆土,而是直接往受汉人直隶的泸州来?自矩州到播州一路没有天堑阻碍,但往泸州却要渡赤水河,如今西南还未出雨季,七月赤水河刚刚涨了大水,熊昇为何舍近求远、避易趋难?”章楚山提笔,在绵州和剑州之间打了一个大大的叉,“绵州到剑州不通,金牛道毁。西有吐蕃,南有南诏,若熊昇占领泸州,可向东北直逼山南西道,届时月家军再想出蜀,只有西北的岐山道可走。也就是说,熊昇的目的可能根本不是复国,而是要将我们月家人扼死在剑南道。”

    尽管月霜双听得头昏脑涨,但见阿姊神色认真,还是托着腮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听下去。若是哥哥在这里,或许两人还能讨论得有来有往,但偏偏在这里的人是她。章楚山见自己妹妹脑子都要冒蒸汽了,却还是耐着性子打了个比方:“假如有一天,我们辛周被人蚕食,只剩下两都了,你想夺回故土,是会先向东收复河北道,还是向北打一下突厥?”

    “那肯定是先收河北道哇!”月霜双道,“但若是我有实力,其实收完河北道,还能打一下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