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温平如今已经比杨菀之高出半个头,从前在儿时记忆里永远高大的阿姊现在看着小小的。杨菀之仰头望着辛温平,眼里含着泪:“你为什么出尔反尔?明明先前已经同意我外调,为什么转眼就反悔了?”

    “是阿姊非要去那剑南道。”辛温平不敢看杨菀之的眼睛,“河北道、江南道、淮南道,如今也不安定,阿姊就不能再等等,等我把时局稳定下来?”

    “是,是。”杨菀之苦笑着摇头,“剑南道不安全,江南道淮南道也不安全,这天下处处危机四伏,只有你的东宫里最安全。你分明是巴不得我一直留在你的东宫里。辛温平,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却连自由都不愿意给我,你们兄妹果然是一模一样!”

    辛温平瞳孔骤然一缩,胸口如有万蛊噬心般痛了起来,她一下子松开了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杨菀之扯着官服的袖子一把一把抹着眼泪,辛温平一松手,她立马转身大步地往外走,正巧钱星梵匆匆赶过来做和事佬,被杨菀之一把甩开。

    望着站在书房前失魂落魄的辛温平,钱星梵也跟着心疼了,连忙上前扶住辛温平道:“平儿,你还好么?”

    “……”辛温平抓住钱星梵的胳膊,垂下头,胸口剧烈起伏着。

    钱星梵将辛温平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你们姊妹之间的事情,我不好掺和。你明日就出征了,定要护自己平安归来。”

    而这边杨菀之出了宫回家,焚琴见自家大人眼睛红得跟小兔儿一样,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菀之气急时有些口不择言,出了东宫以后自己也后悔同妹妹说了重话,但自己心里也还是有气。杨菀之觉得辛温平有些霸道,明明两人在做同样的事情,偏生自己不行,她可以。

    “大人,我觉得皇太女和大人其实是一样的,你们只是都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焚琴一面绣着花一面指点道,“你们姊妹俩能有什么隔夜仇?而且皇太女马上要去淮南道,大人您再想申请外调,找圣人便是了。皇太女管得了你,还能管得了圣人?又何苦与她置气。”

    焚琴一番好言相劝,杨菀之虽然有些难过,但不得不承认,焚琴说的是对的。辛温平对杨菀之的心是好的,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和克制自己的爱。

    第二日,杨菀之还是出城送了辛温平,辛温平收到了阿姊刻的平安符,敛眉道:“阿姊,昨日我也有不对,你别同我置气了。若你想去剑南道便去吧,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你也一样。”杨菀之望着坐在马上的辛温平,郑重点头。

    辛温平亲征的消息传到安西都护府,白念恩不由叹了口气。

    “这辛尔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念恩摇了摇头。

    “辛温平这一去淮南道,圣人重回朝堂,乌家檄文里说的幽囚帝王一事可就不攻自破了。”李承牡的指尖有些不耐烦地点了点桌面,他没想到辛尔榷如此坐不住,或许是觉得绵州地龙翻身是个很好的筏子,但李承牡以为时机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