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许梓棠的声音干巴巴的。

    “既然如此——”他沉吟,许梓棠原以为他要开始试着解开自己的手铐了,可最后,他却话音一转,发出一声露水似的叹息,“天亮了。”

    许梓棠一愣,她抬起头,不知何时,月光已经开始向西移动,使得他的影子微微偏斜,而与此同时,她鼻端似乎也嗅到了一丝暖意,是来自清晨阳光混着露水的气息。

    “姑娘,该休息了。”他抬眼望了望头顶的通气孔。

    或许是心理作用,许梓棠一听这话,瞬间感到眼皮变得无比沉重,四肢也有些酸软,但同时身体也没先前那么冷了。这人借着逃跑的话题与自己交谈一整晚,倒是就这么阻止了她在夜里沉沉睡着。

    而与此同时,在车厢外,土匪们鼾声渐消,整个土匪帮像是只在清晨睡眼惺忪、缓缓苏醒的庞然巨兽,还算有序地准备着进入新一天的行程。

    折腾了一个白天,再加上一夜未眠,许梓棠知道自己确实是困了。她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可心中却还有些过意不去。总觉得这一夜的交流着实太过顺利,不似真实。

    而就在她准备缓缓阖上眼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目重新睁开。

    “对了,”她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他靠着车厢墙而坐,睁开眼,似是才想起这件事。

    他对许梓棠笑了笑,声音低沉,“真是失礼了,我的名字,叫做慕广。”

    许梓棠这一觉睡得颇不安稳。马车行在山中,不断颠簸,这是原因之一,而在此之外,土匪们也是一如既往地哄闹。

    她缩在车厢的一角,双手尽可能抱住膝盖。困顿迷糊间,她似乎做了个梦,又似乎没有,但她知道,如果她做了梦,那一定不是一个好梦。

    在她的梦中好比有一个不断旋转着的黑色漩涡,又像是有一场永不停歇的狂风雷雨,各种或凌乱或斑驳的线条交织成一团,杂乱无章而又令人烦躁。她睡到半途,突然浑身一缩,差点小声尖叫,可待她浑身发着抖,她却又一次陷入了沉睡,像是昏迷过去一般。

    而这一次,她也做了梦,但却是清晰得多。这梦仿佛是在提示她什么,似乎是在带她走过一条回忆与思绪的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