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种种,严嵩十分确定,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弹劾,就像赵文华弹劾张经,自己弹劾王忬一样,在弹劾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工作,弹劾只是一个工具,送上最后一击。

    至于具体罪名,不说御史,街上随便一个孩童都能列出来许多。

    窃父权贪污,据党营私。

    贪工部经费。

    贪杭州重建经费。

    聚押客,拥艳姬,恒舞酣歌,人纪灭绝。

    严嵩不明白,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是怎么做的工作。

    这个工作最漂亮的地方,恰恰就是拿严世藩开刀,因为对严嵩本人下刀是没用的,二十多年来,严嵩与嘉靖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君臣,任何两个人相处二十年,要么成为朋友,要么成为仇人。

    这个下午,严嵩按照二十年如一日的那个时间来到凉亭,他希望以朋友的身份来抚平这件事,而不是臣子。可他的朋友今天并不在,石桌上只铺了一张纸,严嵩颤颤走向石桌,纸上写了一句很粗浅的话,大概四岁孩子就会熟背的话。

    子不教,父之过。

    严嵩浑身一抽。

    一个月前自己还在翻云覆雨,除掉了记恨已久的蓟辽总督。

    怎么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茫然回府,令旨已到,缉拿严世藩入狱候审,严嵩教育不当,年事已高,致仕还乡。

    严嵩跪地领旨谢恩,久跪而不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