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栖沉吟道:“可这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以后也装不下去了,你有何打算?”

    张福海垂下脑袋,余光瞥了一眼丹燚,低声道:“说到底,总归是奴才骗了殿下,去留全凭殿下处置吧。殿下若是仍留我伺候,那他就还是我主子,与从前并无分别,殿下若是不愿,那老奴就……”

    “他若是不愿,我就给你买座宅院,再配几个侍从给你养老送终。”盛景栖接过话头,拱手郑重道,“你救了小燚,那就是我盛景栖欠了你大恩,大恩难谢,无以为报,来日若有难处,尽管开口。”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王爷,您可真是折煞奴才了。”张福海连忙摆手,“以身涉险的是您,救了殿下的也是您,老奴什么也没干,受不起这样的大恩,来日啊,给老奴一杯您和殿下的喜酒就够了。”

    盛景栖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张福海替盛景栖包扎双手,把药瓶放在桌上,说:“王爷,这几日切莫沾水。这白瓶是内服的,国师说每日一粒就可,莫要忘了。天要亮了,老奴还得赶紧去收拾屋子,这就先退下了。”

    盛景栖:“嗯,去吧。”

    张福海躬身往外退下,临到门口,又转过身问道:“王爷,这位殿下叫什么名字?”

    盛景栖:“朱砂丹,四火燚。丹燚。”

    张福海想了想,笑着说:“好名字。”

    夜将过了,天开始蒙蒙亮,外边的雨下了一整夜,雨声嘈杂,水雾弥漫,将所有的凶险与危机都隐匿于潮湿的雨夜里。

    张福海动作快,不多时就收拾好了屋子。盛景栖不肯把丹燚交给别人,便忍着手上的疼,自己把人抱了过去。不远的路却累出了一头的汗,他不敢松,不敢紧,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捧在手里怕摔了。

    盛景栖轻轻的把人放在床褥上,自己也侧身躺了下去,温柔的注视着那过于谦和的眉眼,这不是他日夜厮缠的容貌,可他知道这副躯壳里装的是他的爱人,是他的妻。

    时间像是倒流回了去年八月,他不顾阻拦闯进了丹燚的卧房,一眼看见在床上躺着装睡的人,偏偏此人还不自知,睫毛一直抖个不停,还自以为装的很好,他莫名就起了逗弄的念头。

    后来的日子里,他看着丹燚时时流露出的张扬与顽劣,总觉得这跳脱的性子与相貌极不相称,像是被硬塞入一个躯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