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明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虽然按理来说六凰夫白雁昶只是嫌疑最大,但是刚刚才发生他在众人面前扇了自己这样的事情,如果再爆发这样的丑闻,他觉得自己凭什么能洗得干净?所以夏子明也并不是能百分之百确定是白雁昶下的手,毕竟这地方的官员家属里看不惯自己也看不惯白雁昶的人恐怕也不少。另一边来说,就是定罪的问题,从保护傲月的角度来说,这两个人都不能留,但是这女人自己肯定是杀不了的,这男的必须得杀。

    “你这男的!这的这般野蛮!”小周女儿本来都站起来躲了,但是谁知道傲月看小周女儿不安心接受自己的踢踹竟然还敢闪躲,顿时怒上心头,便也没更多地把暴力施加到跪着逆来顺受的男人身上,反倒继续追打那个躲蹿的女人。小周女儿被又打又踹,急了便这样吼了出来,“你还敢吼?你!你!公子!你可得替我作主啊,杀了这个女的!”傲月看她居然吼自己,举起的拳头顿时软了,不敢砸下去,怕对方还手,想到自己受辱连施暴者都不能去惩戒了,顿时心生委屈,眼泪就像剪线的珍珠一般滚落,无声地傲月又哭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再次掉泪,脸上又臊又委屈,便转头向夏子明索求。

    夏子明招手让傲月回来,打打出出气就罢了,真要打起来,那朱婴炀帮不帮你都不一定呢,这里唯一能制衡那个女人的便只有那边的那位了,见好就收吧。

    “女人,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夏子明等傲月回到自己身边,再次拿起那被子替他蔽体,转头问小周女儿。小周女儿本来是看懂了的,心里正嘀咕自己什么时候碰了这么个男的?别不是这些人串通起来要讹诈自己。“不知道,只知道那边那男的,光天化日穿的……还蛮横不讲理,上来就打人。你们别不是什么恶霸要讹诈我这良民吧!老娘可告诉你们,老娘宫里边儿啊,有人!”小周女儿这气势先端起来,她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似乎像是喝醉才睡醒一样,体虚且糊涂。

    “咳,你被人下药了,刚刚……强暴了他。”站在一旁的朱婴炀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开口提醒道,“……怎么会呢?”小周女儿顿感不妙,她听到朱婴炀的声音过后便响了起来这人的身份,看对方穿着华贵,座上的男人虽然比不得这位朱公子面容可人,尤其是眼下还有一块肉瘤扎眼,但是穿着不输这位朱公子,便心里边已经确定朱婴炀说的话真了两三分了。

    “虽说是被人下药了,但是怎么着都是不可分辨的恶人!都该死!”傲月靠着夏子明,一边掉泪一边恶狠狠地看着那边地两人,心里边已经是把他们千刀万剐了一通。“……既是被下药了,连你是谁都记不得,更不是她自己来的这里,又怎么能被这么杀了呢?”朱婴炀开口道,虽说是答得傲月的话,但是双眼一直看着的是夏子明,夏子明没有看他,他当然知道傲月只是能说说,真要杀了还是得需要自己下命令,朱婴炀去执行才可以,他虽然有心帮傲月找公平,但是也不能做出让朱婴炀不认可的决定,不然对方摆手表示不干了,自己在这偌大的陈府里便只有陈温这一个可以依靠的可以保存秘密的主儿,但是人家今天肯定是忙的不行,自己又无法保留着两人一直到她忙完为止,傲月现在这样也只能由自己带着他去找衣服穿,不然一定会被其他下人抓着不放的。

    “……”傲月不回嘴了,不是他怕了朱婴炀公子的身份,而是他发现自己和朱婴炀这样对话过后,夏子明并没有出口为自己说只言片语,便了然于胸——陈伟势必是十分尊重朱婴炀的态度的或是有其他的顾虑,不然早就替自己作主了,自己再这样同朱公子顶嘴坚持两人同罪的话,只会让自家公子陷入困境……

    夏子明看傲月突然安静了,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自是如此,但是我侍人的清白不能这样无缘无故地被那女人夺去了。”这样地口气,不是命令,更多地是商量,小周女儿按她话里说的那样,宫里边有人,那多半这人的根不似这位朱公子一样,她反而可能是扎根在这京城里的女人,虽杀不了,但肯定也是不能留下来的。“不知陈公子,有何高见?”

    “这男人得杀,不杀不正。这女的得离开京城,最好一辈子别回京城,更是必须得答应我,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必须守口如瓶。”夏子明正眼跟朱婴炀眼神交接,两人一时无更多语言,夏子明是因为自己提的这一切都是要他来执行而在等对方给出的答复,朱婴炀是在考虑自己能不能杀了这男的?他可没杀过人,这么个活生生的人,总不能叫自己刀钝了给弄不死活受罪吧……

    夏子明见对方迟迟不答复,便当作对方默许了,便继续道,“那便麻烦朱兄,解决他们了……”说道一半,徒然又增上一句,“以防万一,这男人便先让我毒哑,以免他在朱兄运输的时候,不老实……”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是自己对对方能否杀人是持怀疑态度的,自己再事前给他毒哑了,保险一点。傲月一直低着头,他对于这样的安排觉得虽然不是十分的解气,但是毕竟是公子提出的,也是对自己好的了……“喂,哪来这么麻烦?多简单啊,我娶了你们两个不就好了?”小周女儿的话打破了夏子明和朱婴炀相互博弈的氛围,一下子就像石卵沉湖一般静谧起来。

    “……”朱婴炀不由得扶额转身,不想去看小周女儿。“……”夏子明感觉自己无语死了,撇嘴歪头不想理会小周女儿。倒是下边那个听了他们所有安排的男人大笑起来,这笑声臊得小周女儿脸沸烫,一股气血直冲脑门,“贱人!你笑什么!你都要死了,我这安排不是更好?”只觉得这男人不识好歹,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确实啊,陈伟。你让你那侍人嫁给这位小姐,不就结了?”那男人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恼羞成怒的女人一般,只冲着座上的男人说道,边说还在边笑,这笑容凄楚但是满含危险意味。“……你!无耻!我就算是一头碰死在这里!你也别想!”回话的并不是夏子明,而是傲月本人,他这话也并不是回给那男人的,而是小周女儿的。他是怎么都想不到的,这女人怎么能如此痴傻,竟好似这陈府是他想来侵犯一个男人,就可以直接娶回家一样的自大叫他直犯恶心。“你狂什么?你今天过后不就是个烂货了?不嫁给我,你还能怎么活下去?我只要一嚷嚷,你猜你主子是保你还是主动找我让我娶了你?”小周女儿并不是对陈府主人郝氏多了解,而是这样的案例太多了,大户人家的侍人跟外边的女人偷情的又不是没有,被发现的话,如果稍有情谊的话便只有赶出去这一条出路,好的话情妇会回来娶了那男人,然后两人一同生活,便也就只落坊间那些个大爷大娘闲话。

    “……我觉得你也应该被毒哑。”夏子明抬眼看了那个女人,粗布麻衣,身上一股子味儿,她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在牺牲自己拯救两个男人吧?但是……她这话里有威胁的成分,这也是自己所担心的东西,所以让朱婴炀要留下这个人的话就别让他重回京城,但现下看来,如果朱婴炀不采用一些强制手段的话,自己就真的会给这个女人投毒的,朱婴炀不帮自己,就用系统呼唤陈温,欠她个人情,让她来帮忙。小周女儿是真的这么想,她刚刚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傲月和那地上的男人,一个生的火辣,一个生的清冷,身段都是能勾人的月亮,自己就吃个亏好了,一下救了两个误入歧途的男人。但是现在看来,这上座的男人说的似乎不是玩笑话,他的眼神凌厉,投射出的眼光就像是刀刃一样刀刀割他的肉一般。

    朱婴炀看着场面似乎有点兜不住了,刚想开口打个圆场,没想到那下边的男人突然又接茬,“就是啊,你还能有什么出路?摊上个愿意包庇你的主子,好运是盯上你了,不替主子想想?这么个残破的玩意儿,日后被别家利用反倒让主子的善心成扎他的刀,你又是何居心?”傲月听着他的话,只感觉字字诛心,句句辩驳无力,只想着对方说的大抵是正确的吧……“需要什么出路?又能有什么好出路?他嫁给那个女人就是好事了?我的贴身侍人嫁给一个……下九流就不丢右相府的脸面了?她们那些女人知道男人应该是怎么样的吗?你胯下那根东西就是你的全部?一次擦灰罢了。”夏子明知道对方的话里最大的逻辑问题其实是他也不应该知道傲月和那女人到底做到哪了,但是讨论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意义,那就从对方话里其他地方攻击。对方给出的解决方案对于像傲月这样从小接受“羞耻”教育的男人而言就是最正统的符合大家长期望的结局,但是他可是傲月,他看不上那个女人,而且本来这种事就是被强迫被侵犯的,为什么要开始一段错误的感情?“日子过着过着就好了”,那你这么不去吃屎呢?屎吃着吃着也不臭了啊,就怕你以后都离不开屎了,一辈子都会跟屎绑在一起,到时候感觉生活不对劲了,想要更好了,就有人问你了,“你第一口都已经吃了,后面不想也不会继续吃了啊。现在瞎折腾什么。”

    傲月虽然不知道主子说的是什么。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更何况夏子明说完这一段话,只感觉自己的脸色涨红,说着这段子话,其实更像是情绪使然……夏子明便又当是自己体内的“陈伟”灵魂的那部分爆发出来的。“……”座下的男人和女人似乎都被震到了,都是听不懂座上这位高贵的公子哥说的是什么,男人嫁给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而且用词如此大胆,根本不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大家公子会说出的污言秽语……那男人心里面正冷笑,难怪了,这样一个怪胎,怪不得五凰女不喜,就是倒贴,恐怕都不会有女人看上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