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走,方才守门的三个汉子皆是松了一口气,尤其那个出言调戏之人,更是抬手在额上抹了一把冷汗,呲牙道:“乖乖,还真跟石堂主有交情,幸而那妇人急着寻孩子,倒不记得我乱说话调戏于她,不然依着石堂主的性子,十板子八成是躲不掉了。”

    那位年长些的汉子便皱眉教训他:“可不是,说你多少回了,可是管管你那张嘴,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看你以后吃了大亏,还长不长记性。”

    却说秦桑带着福庆坐上了马车,福庆才忽地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那位石堂主好生骇人,我瞧他眼睛里跟有刀子一样,瞧过来我这心里就忍不住乱跳,怕得两条腿都软了。”

    秦桑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将福庆的手握住,温声道:“那人干的都是沾血拼命的活计,你年纪小,又没见识过这等风浪,害怕是正常的。”

    福庆就笑道:“娘子又何尝见识过这样的人和事,可见娘子就不同寻常。”见秦桑只是唇角略微勾起一抹淡笑,随即便消失,重新面露出焦急神态,便温声劝道:“忠义帮乃是大帮,姨母莫急躁,只在家里好生等着好消息就是。”

    与此同时,河西节度使府衙书房。

    窦丞璋见冯川捧着托盘走了进来,忙将手上的邸报放下,急声问道:“那孩子可有消息了?”

    冯川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端了一碗莲子羹摆在窦丞璋面前,说道:“有了些消息,说是曾在孙都督的府门里见过那孩子。”

    窦丞璋目光微凛,随即长眉深锁,那个孙志贤,听说养了好几个年幼女童做了干女儿,养在府衙后宅子里……

    心里万般不自在,窦丞璋拧眉又想,若是派人去府里寻人……

    窦丞璋“嘶”了一声,又生出旁的顾虑来……

    冯川见主子目光中隐有寒意冷冷射出,细细分辨,似还有几分踌躇之意,心里微微一动,便明白过来,不觉也皱起眉头凝思片刻,那眉头忽地一松,轻声道:“不如叫王如去探?王如是出了名的侠盗,便真叫捉了去,也不怕孙志贤生疑,再打草惊蛇。”

    这倒是个好法子,窦丞璋点点头,低声道:“速速捎信,叫他赶紧动身。”

    等冯川去了,窦丞璋拎起勺子舀了一勺莲子羹吃进嘴里,滋味儿虽甜美如蜜,却太过甘甜了。将勺子撂下,窦丞璋开始怀念起在那间破旧的小厨房里,那盏青花白瓷小碗里莹莹似玉水般的清淡汤汁来。

    夜幕渐沉,蛟河上已经昏黑一片,再也看不清那团团流水,只余水声响彻,清冷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