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是今年的明前?真好,跟新摘下来的一样,自从离了江南,就喝不着这么好的茶叶了。”

    你就装吧,王家可是晋商大族,你们的钱足够盖几十间金屋子了,还哭什么穷。唐毅也不戳破,笑道:“鉴川先生,回头晚生让下面的人给您准备一份茶叶,往后每年都有孝敬。”

    “哈哈哈,行之,真是太客气了,罢了,冲着茶叶的份上,我想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鉴川公请讲,晚生洗耳恭听。”唐毅摊了探身体,侧耳凝神。

    王崇古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这几个月来,先是俞大猷,后是胡宗宪,他们二位,一个当过我的手上,一个是我的上级,这心里头真是不舒服,肚子里的怨气都满了,也不知道该和谁说去,这大明朝,做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啊!”

    气恼之下,用力一锤桌子,这回不用演,唐毅的眼圈也红了。

    “鉴川公,西洋的和有种说法,说是人的祖先窃取了上帝的苹果,使得人生来就有罪,叫做原罪。洋和的说词当然荒诞不经,可是这个词却是不错,武将因为有兵权,生来就有罪,就被猜忌,排挤,进而连带兵的文官都如此,做的越多,错就越多。你干了一百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全都没用,只要抓住一招之错,就狠狠攻讦,非要置于死地。胡大帅能安然身退,已经是不幸中万幸。长此下去,谁还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替朝廷做事?真是让人寒心啊!”

    “岂止寒心,简直是自毁栋梁。”王崇古被唐毅的悲愤感染了,他用力攥着拳头,“行之,不能再忍下去了,徐华亭眼中只有科道言官,他势力庞大,有他在一天,太阿倒持,我们这些带兵出身的文官,日子都不好过啊!”

    不得不说,王崇古的确厉害,他抓住了和唐毅最大的共同点,引起了强烈共鸣。

    “鉴川先生,您有什么高见,晚生愿意听从先生安排。”

    王崇古心中一喜,大鱼上钩了,不过还要欲擒故纵,唐毅这小子滑的和泥鳅似的,稍不留神,他就跑了。

    “行之,关口是内阁要有咱们的人,替咱们说话,庇护着咱们。”他感叹道:“其中荆川先生就是最好的人选,只是他是为人方正,处处以国事为先,和徐华亭那种精于算计的小人不同,他一个人,怕是压不住徐阶,必须找几个帮手。行之以为然否?”

    唐毅深以为然,“鉴川公一针见血,俗话说君子可欺以其方,我师父唉,当徒弟的不该多话,还请鉴川公见谅。”唐毅仰起头,好奇道:“鉴川公,您可有合适的人选?”

    王崇古捋着胡须,呵呵一笑,“要说合适,行之就是最佳人选。”

    “鉴川公,您又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