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老大人。”

    唐毅又和方钝闲扯了一会儿,就匆匆告辞。方钝见他变颜变色,心不在焉,忍不住笑道:“到底是年轻人,心里头藏不住事啊。”

    方钝只当唐毅是忧心京察,去找关系,探听风声。

    老头猜的也不错,只是唐毅不是为了他自己。

    从户部出来,唐毅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之中,都充满了阴谋味道,让人窒息,甚至绝望!

    有这么可怕吗,有!绝对有!

    刚刚的一会儿工夫,唐毅已经把情况反复推演了一下,得到的结果都让他冰冷彻骨。

    在官场上,一个山头倒下来,除了核心的几个人物之外,大多数的墙头草都会及时掉头,另找大腿求抱。

    李默完蛋之后,他的亲信固然会被清理,但是大多数官员还会及时调整,如今的朝堂只剩下严嵩和徐阶两条大腿,虽然徐阶的腿细了很多,但是好歹是一处避风港,而且为了朝局平衡,嘉靖也会扶持徐阶。

    只要给点时间,徐阶消化了这些力量,虽然不足以和严嵩分庭抗礼,但至少能维持朝局平衡,唐毅想要开海,也就没什么妨碍。

    可眼下问题来了,严党根本不给徐阶消化的时间,直接破坏规矩,动京察,矛头所指,绝不只是李默的余党,没准严嵩要把朝廷的中立派,还有那些不肯依附他的正直大臣一网打尽。

    如果真让他们做成了此事,徐阶还没开战,就成了没毛鸡,严党一家独大,就是定局。

    唐毅一想到这里,就头皮麻,假如严党真的一家独大,要想开海,就必然给严党分润,甚至要把大头儿交给他们,银子倒是小事情,关键是名声就彻底毁了,搞不好会像历史上的胡宗宪一样,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还落得一个冤死狱中,祸及妻儿的可怜下场。

    一路上,唐毅耳边不断响起咒骂之声,无数人伸出手指,大声痛骂:“严党走狗,严党余孽,不得好死!”

    到了家中,唐毅的后背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