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岳适才和空净斗到最后这几招,二人手上招式均各牵制住对方半身,当此情形除了比拼内力之外别无它法可行,刘岳之前被空净掌力震倒过,知空净内功高深,但自忖运出“惊雷掌”的内力,也未必便会落败,但他见空净满脸皱纹头发花白,只怕空净年老力衰不比从前,当下不愿占这个便宜,以自己壮年之身去敌空净垂暮身躯,于是首先向后跳开,空净法师原本不喜动武,见刘岳跳开,也没上前追击。

    空净微笑道:“刘掌教宅心仁厚,真可谓是上根大器。我们中原传统的卸骨之术,和刘掌教从东洋习得的哈巴术,不知哪一门功夫更厉害?”刘岳心头一惊,暗想:“空净大师果然了不起,常人见我的功夫奇怪,只道我是新研究了什么怪异新招,空净大师却能一语道破我的武功出处,少林寺名垂千古,果然不能小觑。”仰头想了一会,说道:“招式无优劣,功力有高下。不过我的哈巴术修为尚浅,不是大师卸骨术的敌手。但是大师,恕晚辈直言,倘若当真是一对一的动武较量,大师应该打不过晚辈。”空净道:“一点不错,适才那几番交手,倘若刘掌教使了内力,老衲便要落败了。”

    王雪听刘岳和空净的这几句对答,心中暗暗称奇:“师兄平日里和我们拆招比试之时,从来不使内力,但遇到当世的武学高人,内力之关键便由此可现。可知那日肖大师兄说的一点不错,习武之际该当内功和招式齐头并进才好。”

    空净上前几步,对圆相说道:“你将小屋门打开,请王晓丽施主出来一见。”圆相躬身应道:“是。”从怀中摸出钥匙,将门打开。王雪当先奔进屋中,将母亲一条胳膊搭在肩上,背了出来。

    空净道:“王施主,你们母女俩这就下山去罢,关了你这些日子,实在是罪过,阿弥陀佛。”圆色急道:“师父,杀害空难师叔的便是这个女的,她和我们少林寺有着血海深仇,不能让她走!”空净道:“什么血海深仇?什么大劫大难?一切都是缘,恩仇是缘,劫难也是缘,恩仇不可执着,劫难亦不可执着,千百年之后,尘世间的一切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又有什么恩仇劫难了?”圆色应道:“多些师父指点。”空净说着伸手在王晓丽胸前一拂,解开她身上穴道。

    王雪听空净方丈原谅母亲,心头大感欢喜,说道:“大师慈悲。”刘岳跟着向空净行了一礼,道:“多些大师。”

    王晓丽忽然跪下说道:“我罪孽深重,恳求大师收留点化。”她杀了多人,后悔不已,这几日来听少林寺每日晨昏读颂佛经,心中只想着从此吃斋念佛,偿还冤孽。空净一声轻叹,说道:“少林寺不便收女弟子,王施主若不嫌这山林清苦,可在这后山住下。寺内是空,寺外是空,心有慈悲,种后世福田。”

    王雪轻声道:“妈,你不跟我们回去吗?”王晓丽道:“妈要在这山中住下,听空净大师讲论佛法,你不必挂念妈,随你刘师兄下山去罢。”说着转头去瞧刘岳,盼望刘岳能好生照顾王雪。刘岳向王晓丽点头为意。

    刘岳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叨扰少林寺的师父们这么久,也该告辞了。”当下辞别空净、圆相等人,带着李浩、张冠华、王雪下山。王雪舍不得母亲,但又不能赖在少林不走,但想母亲在少林寺的后山吃斋修行,好过她这些年打打杀杀的生活,心念及此,便即释然,扑在母亲怀里,向母亲作别。

    王雪和母亲说了几句珍重情话,随后起身说道:“空净大师,我想去拜一下空难大师的灵位。”空净微微犹豫,说道:“你随我来。”王雪跟着空净走进寺内,在空难的灵牌前拜了几拜,然后说道:“空净大师,我想求你一事。”

    王雪、刘岳等人下了山,四人一边走一边谈论今日之事和少林寺武功。王雪说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运气真好,我妈妈做了坏事,本来还以为她死定了,不想刘师兄你原谅她,空净大师也原谅她。”张冠华白了王雪一眼,说道:“哼,我可没原谅她。”王雪知张冠华嘴上说的无情,其实已不能再去少林寻母亲报仇,伸了伸舌头,央求道:“我的好师兄,好冠华,你别生气啦,明年震武大会我容你取胜便是。”张冠华错过了两届震武大会,他嘴上虽然不提,心中却耿耿于怀,明明自己武功不在李浩之下,而李浩是两届武状元,自己却什么都不是,听王雪提及震武大会,心中一动,问道:“你能助我取胜?”王雪道:“别人我管不着,但你若是在擂台上遇见我,哪怕你武功差到连宋大北都打不过,我到时也趴下求饶,说‘求张大侠饶命,小妹这就认输’。”张冠华听王雪说的有趣,忍不住嘿嘿一笑,随即心想:“他妈的,你的武功才连宋大北也打不赢呢。”

    四人在街上信步闲谈。刘岳说道:“咱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也不急着回去了,今日寻个客栈住下,这几日再附近玩一番在走罢,听说这附近的太室山、连天峰、卢崖瀑布都很出名呢。”李浩、张冠华、王雪一听大喜,三人心中早想在此游山玩水一番,只是此行是来办正事的,刘岳不说话,三人谁也不敢先开口。李浩喜道:“这可太好了,我早想再河南这地方玩几天了,只是这想法不敢说出来,不然一定要挨师兄你的骂。”刘岳说道:“胡说,我几时骂过你!”李浩道:“师兄你是武痴,每天只想着习武动武之事,倘若我说咱们在此玩几天再走,师兄你一定会说,‘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孩啊,都什么时候了,满脑子还想着玩!玩!玩!玩!玩!’”李浩说最后这句话时将刘岳口吻学的极像,王雪和张冠华一听,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便在此时,忽听街边拐角处隐隐传来打斗呼喊之声,似是街边有人争吵打斗,只听打斗之声十分激烈,似乎不止一两人,而是十几个人之多。张冠华好凑热闹,叫道:“我们去瞧瞧。”王雪道:“不去。”张冠华道:“为什么?”王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每一次我瞧热闹都能瞧出事情来,我急着去玩山水,不想惹麻烦。”

    街上这时已有不少行人听到声音奔过去围观。李浩拦住一个从街角走过来的白发老者,问道:“大爷,那边怎么了?”那老者道:“十来个游手好闲的不学无术之徒再打架斗殴呢。”看了李浩、刘岳等人一眼,又道:“我看你们几个也像是平日里喜欢打架斗殴的,我老头奉劝你们一句,年轻人要学会沉稳,别一天到晚只想着打仗。”李浩哭笑不得,含含糊糊的应道:“是,是,大爷教训的极是。”那老头嗯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只听街角处“啊呀”一声喊叫,似是有人受伤。围观人群齐声惊呼。有几个人不敢再围观,退出街角往回走。只听他们其中一人说道:“那人剑术好快,那么长、那么大的一柄剑,被他轻松自在的耍在手里,他适才刺出的那一剑,实在比闪电还快,我都没瞧清他的剑是怎生刺过去的。”另一人道:“说的是啊,这样又厚又沉的剑,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但那样快的剑招,我也是生平第一次看见,哎,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的不相信世上有人能将刀剑耍的那么快、那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