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木鱼果然没有走开,藏在了宁铁鞋身后的一颗小书下,两只小手搬开树杈,只露出一双天真的大眼睛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然后,宁铁鞋又看向马行空,平静道:“有些事情,早明白晚明白,早晚的明白,老夫以为你真明白了,但通过那夜你的举动来看,你还是没有明白。”

    马行空笑道:“马家上上下下糊涂,马某也不例外,恐怕很难明白了。”

    宁铁鞋叹息一声,说道:“马家也有真明白之人,起码马刑天还能揣着糊涂装明白,马芙虽小,但世界格局很大,做马家的家主有些屈才了,马丰川不吃人间烟火,看似糊里糊涂,实则是大明白之人。”

    马行空不悦道:“我看你未必也是明白之人,就拿箫剑生一事来说,他如今已经背弃了武道,既入魔又和那灵主纠缠不清,这事不管落在谁人眼里,势必是以剿灭为主,但你为何要阻碍马某行事,莫非也想背道而驰?”

    宁铁鞋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润了润喉,然后说道:“等你明白了就不会问这些糊涂问题了。”

    马行空摇了摇头,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紧随其后,随着他手中的长枪发出一阵嗡鸣声,周围的月色忽然便的煞白起来,像似一张没了血色的人脸。

    宁铁鞋似乎真的没有打过架,依然松松垮垮的站在那里,毫无防备之心,他看着马行空的一举一动,先看了眼长枪的枪头,很认可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眼月色的变化,笑着往后挪了几步,待他后脚刚刚站稳之时,大地之上猛然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颤抖,脚下的每一块石头都跟着在颤抖,每一棵小草都跟着在摇晃,甚至连带着周围的山头都在跟着摇动,有碎石不是的滚落下来,山间飘荡的薄雾似受到了惊吓一般逃循远去,与此同时,那枪尖并没有大幅度的做出刺杀的动作,仅仅是不着痕迹的往前挪了分毫,一道仿佛苍白月色般的光华眨眼睛将那一老一少包裹其中。

    马家枪的罡猛,柔和了今夜月色的轻柔,使得这一枪的威力不显山不露出的发出,仿佛可以轻易的铲平一座座连绵的山头,可以将一湖的湖水倒卷过来,那月色的光华顷刻间化作了一个几层楼高的白色蚕茧,蚕茧之内混沌一片,正在缓慢缩小。

    马行空靠着土地庙的脱了漆的木柱而立,眼神灼灼的看着那白色的蚕茧,丝毫不敢挪动,这一枪虽然不是他平生所学的全部,但足以将一个人困住,如果对方和他同境界,困三五天不是问题,如果境界稍低一些,恐怕就不是时间的问题了,死在里面也不足为奇。

    所以,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哪怕只困宁铁鞋一夜时间,他可以完成很多事情。

    此刻,不算远的地方,一辆慢腾腾的牛车正在山林之中艰难而行,车厢之中,箫剑生怀抱着赵凌雪细细的喂着清冷之水,孟凌霄则是坐在车辕上,脸色紧绷的看着周围的动静,其实,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此时,他的心略有些乱,回头看了眼车厢内的一幕,又快速的转过了头,心中感慨良多。

    不知过了多久,马行空已经离开了破败的土地庙向山下走来,同时,大黑牛拉动的车辇发出的轱辘声,渐渐的也在密林之中传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多时,孟凌霄终于意识到了令他不安的东西,但此时再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在他看来,对方敢独身拦路,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如果他猜的不错,应该是马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