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某晓得各位俱是迫不得已。家小被系于河北,人却在军中,若稍有不慎,便须累及家小。那倒也罢了,今日某家到此,便是要让金贼知道,此后晋城姓岳了!”杨再兴目光往全场一扫,众皆凛然:“诸位倘无家小羁绊。愿与某家一起守晋城、杀金贼报仇的,便可留下,若是怕了金贼,愿往江南避祸的,侠义社也可安排,若都不肯,却要回金营中再来与某家相持的,杨某也不怕!只是下次相会。某家手中铁枪却认不得人!”

    众汉军面面相觑。片刻间轰然叫嚷起来。

    “杨爷,小的们愿意与杨爷一起杀贼!”

    “杨爷!小人家小俱在贼手。求杨爷放一条生路,日后必有报答!”

    “杨爷,小的是被掳来的,家小俱在江南,求杨爷放俺回江南!”

    一时间,众意汹汹,都各有所选,杨再兴微微皱眉,叫过王兰:“将这些个汉军一一登记,愿往何处地分别遣发,只留下愿意抗金贼的即可。”

    王兰连声呼喝,一队队侠义社骑军将汉军们分开,倒有近500汉军愿意留下守城,愿意往江南去的也有300余,愿意回河北的却不足200。杨再兴不负诺言,各自答应,分别遣发了去。只是要回河北的却教迟半个月再走,以免走漏了消息。

    次日,晋城之内,一片欢腾,拔鲁等贼獠的头颅便挂在州府衙前的旗杆上,城中宋人大为畅快。汉军们收编之后,金人的府库打开,众人皆换上新衣,吃得上饱饭,比此前为奴境况好了何止数倍!杨再兴见城中众人欢腾,自然心怀大慰,但偌大一座晋城,却早已经被贼子糟蹋得不成样子,城中除了州治府衙之外,其余房舍,俱毁损破败不堪,竟然找不到几间屋瓦完整地!

    绍兴十二年三月四日午日,太行山上陆续下来了三万余宋人,城中经过几天修缮,终于能够勉强住得进去,只是仍然困窘,城中府库虽然比山上好了许多,仍不足这三万余人三个月的口粮,大量的山寨储粮也开始从山上运下来。但杨再兴最为看重的,则是山上的兵器匠人。

    晋城由于辖制太行南三陉,周围宋人山寨林立,金人才放了千余骑在这里,但所备物资,却以牛羊粮草为主,对城防器械却极为稀缺,在金人看来,山上太行义军根本不可具备前来攻城地能力,最多是汉军手中略略有些防御兵器,却极不完备,若金人大举来攻,这点东西是远不足用的。山上的匠人颇通器具修造,眼下正好用得上。

    “诸位,晋城已安定,眼下却该我等防备了,晋城地虽险要,却一时间没有金人大队可以抵达,但至多也不过半个月,大队贼人就要来攻。如何才守得住,不妨出出主意,杨某洗耳恭听。”府衙内大堂上,杨再兴居中说道。

    高林拱手道:“有大哥与岳二爷在此,谅那些许贼子也不敢来犯,半月之内,周围三百里或可得到消息,但要带大队贼子来攻。却须报与兀术,眼下兀术当在开封府,还不知瞧不瞧得起晋城,高某料其必是遣汉军来攻,当日在偃城,两千军便打败兀术亲率大军一万五千,如今城中兵马过万,大哥何必多虑?”

    梁兴摇头道:“高兄弟此言差矣!便是这半个月不可走漏了风声。此外便是开春农忙时,我晋州城中诸般防御器械,只得这半个月准备,到时却希望贼子来攻,几番攻不下。自然退去,那时方可安心耕种,若是迟了些,贼子不来攻城。却四处踩踏庄稼,便种上了也是白费,故此战迟不得、早不得,极是难打!”

    杨再兴点头:“梁兄见识自然不错,十日内,我等重在修造城防,十日外,却望贼子来打。早些打退,便早些安生耕种,怕的却是等农时误了才有贼子来打,那时岂不晚了!高兄弟还须在山上唤人种些粮食,便少了些,也胜过颗粒无收,此间如何,还待仗打了再说!”

    岳雷本不发一言。听了半天。犹豫道:“众位叔叔虽然说得对极,可是若贼子到此间。围而不攻,弥月不退,岂不两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