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云衣来说,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大约在他们上山的第十天,云衣一大早被弈风帝传唤。

    永宁寺的僧房大多一个模样,皇帝的房间并没有比云衣住的那间高级到哪里去,弈风帝召见她时,住持也在,老和尚阖目坐在一边,仿佛已然入定。

    云衣规矩地行了礼,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样子,熟不知弈风帝在宫中见过太多规矩的仪表,云衣这番在他眼里,无异于东施效颦。

    “你叫云衣?”

    “回陛下,是。”

    云衣垂眸站在弈风帝面前,眼睛紧紧盯着脚前第三块地砖,这是云衣这一路上通过观察尚书府丫鬟总结出的经验,低头能够显示出一种乖巧和顺从。

    “国师本名云浔,你知道吗?”

    云衣本以为弈风帝会开门见山地问五皇子的病情,那些说辞都到嘴边了被这一个问题堵了回去,云浔给自己挑的这个姓氏实在太过巧合,在永安城中,关于五皇子府医女与国师关系的猜测,据说已经可以出一册话本了。

    云衣来之前便想好了,所贯彻的唯一原则就是装怂,一问三不知,可这件事是个例外,国师向五皇子引荐的她,这件事,她不得不知道。

    “民女知道。”云衣活了两世,这恐怕是她最规矩的一天,若是仙界有人看到此刻的云衣,必定会惊掉下巴,可皇权之下,这些都是不得不做的让步,大丈夫能屈能伸,云衣兀自安慰自己。

    “你和国师什么关系?”

    这问题问得直白,直白到云衣反应了片刻才缓过神来,“民女闯荡江湖时,偶然遇到国师,也曾同行过一段日子。”

    云衣拿不准这个问题弈风帝是否已经问过了云浔,所以她要尽可能地虚化细节,以防说漏了嘴。

    弈风帝坐在上首看着她,没有说话,云衣依旧低头站在那里,她知道这种沉默是一种施压,她曾千百次经历过这种场景,只不过从前,她是施压的那个。

    弈风帝没有说话,云衣也没吱声,两厢僵持了片刻后,是皇帝先开了口,“国师可不是这样跟朕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