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妤攸抱着樱樱坐进计程车里,林昇打来电话,说有事还在忙,暂时不能那么快回家,她望着车窗外,说不清弥漫在心头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像被倒进硫酸,灼烧销毁着血肉,再泼上盐水般,又刺又疼,樱樱小手摸到她脸上,糊晕沾染的泪水惊醒了她。

    欧阳妤攸笑着抹了抹脸颊,低头柔声说:“樱樱,你的生日礼物一直忘了给你,是一件缀满花朵的小裙子,你穿上一定好漂亮,真可惜,忘在了那里。”

    樱樱睁着圆溜的黑眼睛,问她:“忘在哪儿?樱樱好想要……”

    忘在了那个她再也不想踏进的房子里。

    半生走来,住过那么多房子,只有那里最让她锥心,像承载了她所有黑暗的,甜蜜的,悲愤的时刻,从客厅到卧室,跟他吵架冷战,跟他缠绵亲密,跟他耳鬓厮磨,季临川从来都不是她能看懂的男人,他耐着性子哄她,拼劲力治愈她,他耗费的精力时间,到头来还是要算在她头上,说是她欠他的,要还。

    哪怕离婚是他提的,她想走,也得等到他恼意消了,等到他决定另娶她人的那天。

    ……

    林昇回来得很晚,一早又急急出门,他没有告诉她具体什么事,欧阳妤攸看得出他工作有麻烦,当天有个阿姨过来,是林昇年前请的家佣,一直负责照看樱樱,新年后阿姨回来,一日三餐有了着落,欧阳妤攸腾出空来,给陈嘉棠打了一个电话。

    关于那份无效遗嘱,关于诉讼离婚,关于她在美国的那些年,所有她不知道的事。

    陈嘉棠说:“他不是只会赌,你走的第一年,季叔叔怕他再去美国找你,不但扣了护照,还限制他的经济自由,赌不成,他就玩赛车,每隔段时间换一个女朋友,殷茵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其中一个,季临川不知还是多少女人的初恋。

    听了个开头,她便再也听不下去,欧阳妤攸拿开电话,深吸口气,闭上眼缓了缓,继续贴着手机:“嘉棠哥哥……腾远我要拿回来。”

    她要拿回来。

    “很好,但要快。”陈嘉棠又说了一句:“不久梵森如果有了麻烦,他是不会舍得放弃腾远这个钱袋子。”

    梵森会有什么麻烦?她不懂,陈嘉棠也没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