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爆发的质问回荡在山间到处碰壁最后没入湍急的涧水中,红坟叹息着从脑后掏出了龙骨笄,撩起左袖朝其刺去,那块常年用来血祭的左臂肌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形状各异的疮疤,如是初学笔墨的顽皮孩童在宣纸上随意划出的杂乱线条;尚未体验到尖锐的疼痛,她的右手被阻隔在半空,转睛之际,对上面无血色的少年,他眉宇间多的是比方才更甚的清寒,此刻不需他开口,红坟便能脑补出一大堆训斥的话来。

    “我只是想生火……你……发烧了……”红坟看向他的眼底,尽量动之以情。

    “不需要。”

    ‘不必,不需要……呵,除了这几个字,还能说些别的吗?’万怨之祖换了副口吻又说“我冷行不行?我想烤火成吗?”

    少年迟疑了一会儿,缓缓放下手,“下不为例。”

    见他眉头终褪些许寒色,红坟将龙骨笄刺入左臂时竟觉得不那么疼了,她将血液洒在湿漉漉的岩台上,“九婴之焰,来。”伴随着语歇,一只小蛇从空中窜落,盘旋在万怨之祖倾撒在岩台上的腥红旁舔舐一通,它的鳞甲腾腾燃烧起来,完全不同于篝火借助薪柴的光芒,而是一种纯净的淡朱色火焰,它的温度极高,霎时便能驱散周遭的寒冷。

    好景没有持续很久,原本足够将整个峡谷照亮的光芒伴随着呼啸的寒风渐稀黯淡了下去。

    红坟眉间的喜色伴随着越来越萎靡的火苗耷拉了下去,直到最后一丝火焰被黑暗吞噬;“什么情况?”她瞪大眸子拖住小蛇的尾巴将它甩了又甩“喂,不带这么玩的,你怎么光拿报酬不干活啊?”

    小蛇无辜地吐着信子,两眼委屈巴巴眼泪汪汪,它很想努力喷火,并一再尝试倾吐火焰,然而只能喷出些乌烟零星带着点火花,呛得红坟连连咳嗽。

    阿祈不知在哪冒出话来“九婴九首,而你每次只召一首,其他八首可不是光馋着嘴不作为的主。”意思就是其他八首此刻或许正在疯狂攻击被红坟召出的那颗脑袋,直接导致于幻体小蛇没了火源……

    万怨之祖窘迫地看了看少年,少年的眸子倒影着月光熠熠生辉,红坟被他澄清的视线盯得脸颊发烫,她认命得哀叹,果然倒霉起来连血祭这种万无一失的上古阵法都能掉链子,她抚上左臂,血渍已经干涸,伤口也已迅速复合,留下一点外翻的伤疤,生平第一次讨厌起自己这样的体质,她悄悄地去到一旁,打算再次血祭。

    “我说过,下不为例。”初五看出了红坟的意图。

    “你说的是离开这里的下不为例!如今尚在此地,不算不算!”红坟紧握龙骨笄,强行狡辩道。

    少年原本缓和了的情绪又一次紧绷,他低沉地问“你真的冷吗?”

    “当然冷啊,不然我干嘛召火,费劲巴拉的,还疼的要死!”红坟揉了揉左手,哪一次不疼到眼泪哗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