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阴王,大司马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柳郁忍无可忍,大声抗辩。“他当年可是连王位都不肯要,就是为了……”

    “王莽为篡位之前,也谦恭得很!”李秩打嘴架可从没输过,翻了翻眼皮,迅速回敬。

    “你,你,你……”柳郁气得直哆嗦,却一句完整的反驳话语也说不出来。

    “本王累了,出战的事情,以后再说!”李秩懒得跟他再废话,打了个哈欠,高声吩咐,“来人,送柳将军!”

    “送柳将军!”亲兵们扯开嗓子回应了一声,随即快速拥上,半推半拉,将柳郁赶出了皇宫。

    听着宮门合拢的沉重声音,李秩的脸上,又迅速被阴云所笼罩。略显肥胖的手掌,不停地在书案边缘处反复摩擦。

    书案就是刘玄曾经用过的御案,背后的胡床,也是刘玄曾经用过的龙床。身外这所宫殿,周围的一切物事,除了不能再用原来的名字之外,与先前其实没任何差别。他李秩,当初花了多少力气,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冒着跟朱鲔火并的危险,将自己的家搬进了皇宫?如今,他却马上就要重新搬出去,试问他如何能够心甘?

    “要不,就跟朱鲔联手一次?”忽然间,有个念头从李秩的心里冒了出来,然他浑身上下的热血都为之沸腾。“一旦打赢了,恰好刘玄又死在了赤眉军之手。这天下……”

    然而,白日梦刚刚开了个头儿,一股冷风,就忽然吹到了他的胸口。皇宫窗子,被人从外边轻轻推开。前朝驸马吴汉,像个幽灵般飘然而入。“舞阴王,何不答应了他?趁着城外汉军人心浮动,杀我家主公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将来这天下还能姓李!”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李秩的心思被吴汉戳破,吓得接连后退两步,大声喝问。

    “王爷派我去给我家主公送信,要列土封茅,我得到了我家主公的答复,当然要回来面见王爷!”吴汉笑了笑,答非所问。

    “答复?”李秩又后退了两步,手按刀柄,“我没问你答复,我是问,谁让你进来的!”

    “这块通行令牌,不是王爷给的么?莫非王爷忘了!”虽然赤手空拳,吴汉脸上却毫无惧色,笑呵呵地掏出一块金牌,缓缓挑在了李秩面前。

    “哦——”李秩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跟刘秀及时讨价还价,特地赐给了吴汉一块通行令牌的事情。长出了一口气,右手缓缓松开刀柄。“那你也不能翻窗,堂堂大汉国的将军,翻窗而入,成何体统?!”

    “从正门进,怕被那姓柳的遇见!”吴汉笑了笑,收起令牌,解释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