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卑职,卑职这就去,这就派人去!”见他表现得如此镇定,屯将脸色微微一红,结结巴巴地回应。“他,他老人家睡得沉,现在未必起身!”

    “成国公是主帅!”刘秀立刻竖起眼睛,大声强调。

    “属下,属下这就去,这就去!”屯将心里打了突,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如果有可能,他才不想去王凤这个主帅面前给自己找罪受。后者知道有大股莽军来袭,第一反应肯定是拒绝相信。第二反应,则是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绝不会像太常偏将军刘秀这样,天塌下来都不惊于色。

    “子陵,准备守城的事情交给你。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城墙上看看。免得弟兄们面对如此多敌军,却找不到一个主心骨。”刘秀从屯将离去之前的眼神里,看出了此人对自己的依赖,想了想,迅速做出决定。

    “敌军从东方而来,你去城东。子张去城南,傅某去城北,季文和次元兄弟俩去城西!”傅俊迅速站起身,大声补充。“务必让弟兄们紧闭四门,不经过大伙共议,谁也不得擅自做出撤离决定!”

    “理应如此!”刘秀的眉头皱了皱,郑重点头。

    众将都知道傅俊如此安排,提防的是谁。于是也不多浪费唇舌,默默地站起身,分别跟在刘秀、马武、傅俊和李通、李秩五人身后,走向昆阳城的四门。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城外的画角声,宛若寒冬腊月时的北风,吹得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凄凉。

    城中百姓虽然不清楚外边来得是哪一支大军,却从画角声所包含的敌意里,知道恶战将至。纷纷紧闭门窗,以防祸从天降。城中的义军将士,对画角声远比百姓熟悉,迅速判断出敌军规模庞大,一个个紧张得脸色煞白,额头冒汗,东一簇,西一簇,挤成了数十团。

    当刘秀、马武、李通、傅俊等人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立刻吸引了成百上千道目光。有兵卒崇拜马武武艺高强,主动拎着兵器,向其靠拢。有兵卒知道傅俊待人诚恳宽厚,也迈开大步,主动追随其后。更多的兵卒,则曾经多次目睹刘秀在战场上纵横冲杀,力挽狂澜英姿。今日见他像闲庭信步般沿着街道缓缓而行,心中的慌乱顿时大降。争先恐后地奔向他,请求他带着大伙杀出生天。

    对于弟兄们的请求,刘秀既不马上应承,也不表态拒绝。只是笑着向大伙挥了挥手,然后继续大步朝城东而行。结果,待他走到城东门口的马道附近,身后主动追随过来的弟兄,已经超过了三千。每一个人都努力挺直了脊梁,高昂着头颅,仿佛刚刚凯旋归来一般。

    城门口当值的主将乃是下江军四当家臧宫,看见刘秀,赶紧将他迎上了城头的敌楼。二人手扶敌楼的栏杆向下观望,只见锦旗蔽日,尘土漫天。一队队盔甲鲜明的莽军步卒,在距离东门不到二里远的位置,旁若无人地安营扎寨。一支支挥舞长刀大槊的莽军骑兵,则拉开架势,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给敢于出城迎战的义军当头一击。

    除此之外,还有数以千计的铁笼,在骑兵的队伍正前方百余步处,一字排开。铁笼内,大象、老虎、豹子、狗熊,野狼,纷纷张开大嘴,厉声咆哮。嘴里喷出的腥臭气,顺着东风,直冲城头。将城头上的义军弟兄们,个个熏得脸色发青,头晕目眩。

    “城里的反贼听着,早点出来投降,免得喂了猛兽,死无葬身之地!”一个壮逾熊罴的将官,忽然从铁笼后冲了出来,挥舞着钢刀,朝着城头大呼小叫。每一声叫嚷过后,都伴着一连串猛兽的怒吼,响若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