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看出兰昕的脸色不大好,虽然没有出声,却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

    兰昕心中一暖,目光不禁缓和了一些。“皇上别担心,痘疾并非治不好,且臣妾看永璋脸上的红痘已经发了出来,开些要除去体内的毒,便应该会退烧了。”

    “你总是这样担心旁人,却不晓得说出自己心里的委屈。”弘历轻缓了一口气:“纯妃有许多错失,你身为皇后,能宽恕的已经宽恕了,她自己不珍惜,亦怪不得你。朕原是应该严惩不贷,可为着永璋,该给的情面也始终要给几分。且……”

    话留在唇边,弘历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兰昕知道皇上想说什么。还是宝亲王的时候,先帝交代了一些事情,却因为缺少经费而不是很顺利。那时候,纯妃与怡嫔都伸手向娘家商借了不少银两,总算是帮衬着渡过难关了,当年的情意,皇上自然心里还是记者的。

    这是皇上念旧情的好处,也是皇上念旧情的坏处。

    “臣妾明白,一则是为了永璋的前程,二则臣妾也不想后宫再有什么不好。”兰昕与弘历对视一眼,心下自宽。纯妃的确作恶多端,但实际上她是真的很聪明,聪明的让人抓不住铁证。

    倒不是兰昕真的愿意放过纯妃,只是她心里清楚没有铁证,皇上是断断不会了结了纯妃。既然是这样,那有何必要及早与皇上起争执。缺少的,不过是十拿九稳的证据罢了。

    苏婉蓉一身淡绿色的素装,清丽清新,加之她未曾施粉,略微有些憔悴的脸色,更让她显得楚楚可怜。眼中的焦虑之色难掩,她不盈一握的楚腰软折,柔婉的跪在了帝后面前。边落泪边道:“多谢皇上皇后成臣妾的怜子之心,臣妾必然好好照顾永璋,再无旁的心思。”

    她倒是坦白,才见面,便交代似的说自己心中所想。然而兰昕却一个字不信,说的好听一点,便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难听一点,那可就是摇尾巴的狗儿改不了吃什么。“纯妃能这么想,就是最好的。皇上与本宫放不下的,亦是永璋的身子。”

    弘历始终未曾说话,也未曾看纯妃一眼。他眼里的嫌恶之色未减,只是悄无声息的敛藏于肃和的威严之中,叫纯妃不敢靠近。

    场面有些僵,兰昕不想多说什么话。而苏婉蓉必然也知道,多说无益,皇上爱答不理的样子,已然表明了他的心思。

    也是这个时候,御医急匆匆的由内寝退了出来,慌乱不已。“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弘历瞧他没头没脑的请罪,气便不打一处来:“恕什么罪,不会好好说话么。若是惊了皇后,别怪朕不饶你。”

    “臣该死。”那御医脸色难看的不行,行了伏地大礼,连珠炮似的说道:“方才臣未曾替三阿哥请脉,只凭借三阿哥脸上的红痘断定,三阿哥是患了痘疾。这会儿,好不容易三阿哥应允了微臣请脉,细诊之下,臣才发觉,三阿哥患的并非是痘疾,而是……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