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困于密室中的晚上,酷热了许久的天迎来了一场大雨。

    出来时,雨停了,但积水却从青瓦之上顺着檐角滴下,清凉的空气与湖中升腾的雨雾混杂,白蒙蒙一片,隐约可见几枝探头的桃花,笼罩在一层烟色中,竟似人间仙境。

    可“仙境”已被禁军包围。

    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密密麻麻,却安静有序。

    山庄入口的平台上,墨子雕像前,捆跪着一排排墨家子弟。他们似春睡未醒,一个个低垂着头,双手反剪,不论男女似乎都有些衣冠不整的模样,面上绯红,就像吃醉了酒一般,画面极赋喜感。

    墨九拖着旺财站在边上,冷静围观。

    只见薛昉抖了抖半湿的衣裳,把清点人数的册子捧到萧乾面前,禀报道:“使君,我等拿下尚贤山庄时,并没有遇到预想中的激烈反抗,一个人都像吃错了药似的,倒是奇怪了。可怜龙卫军的兄弟们,大半夜地淌水过来,结果却没废一兵一卒……只有两个人因不识水性,差点淹死。”

    萧乾冷冷看他。

    薛昉咳了一声,又紧张道:“另有两个身子差的,淋了夜雨,得了风寒。咳,除此之外,没有战损。”

    没有战损,却有乌龙,萧乾的脸色已不大好看。

    薛昉顿了顿,觉得不应当说这些不利士气的话,又正色朗声道:“此一役,禁军兄弟一个个如狼奔豕突,闯入敌庄,以万夫莫敌之速生擒墨家乾门长老乔占平,鞭一百,苔一百,令其启开密室,先迎小王爷奏凯归来,再接使君……”

    这马屁拍得!萧乾侧眸瞪他一眼,冷冷看向浑身伤痕的乔占平,不温不火地道:“带主犯回京,其余人,放了罢。”

    “属下遵命。”薛昉抱拳行个礼,走到墨子雕像前方,叉腰大声道:“尔等听好了,墨家有人不尊礼数,不重法纪,胆敢作奸犯科,脔杀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先使一个杀威棒,他接着又收了点声:“但小王爷宅心仁厚,枢密使慈眉善目……不,面软心慈,只押主犯,且饶尔等一命。从今往后,尔等当拳拳服膺,奉公守法,不得做那藐视朝廷之事。”

    薛昉说来正经,墨九却暗自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