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王翦持重、老练,最难得是知命,可他虽是大秦的大将军,却对整个大秦孤陋寡闻。卫缭想说又不好说,也不敢说。他长叹之后道:“大将军谒见大王时,万不可劝大王毋掳荆国长公子。”

    “为何不劝?”王翦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难道大王问我为何不战时,我言臣怯荆王,恐有辱使命,故不敢战?”

    “大将军若劝毋掳荆国长公子,大王必怒。”解释已经来不及了,谒者前往秦军幕府召王翦谒见,一路上都是跟着王翦的。卫缭不能在这与王翦言说太久,言说太久赵高这个小人问起,大王得知后心里说不定又要生疑。给足了谒者金玉,卫缭匆匆别过,王翦则急入怀县县城,谒见赵政。

    与曲台宫一样,狭小的郡守府堆满了全国各地传来的公文简牍,赵政腰背笔直的坐在蒻席上,看着向自己揖礼的大将军王翦。他甚至连示意都没有示意,一旁的赵高就递给王翦一张大楚新闻,上面的内容王翦不看也清楚。

    “武都侯言,我秦人不服少海风浪,出海则目眩倾吐,大将军知否?”赵政没有免礼,而是直接开口细问起了军情。

    “臣知也。”赵婴是王翦的麾下,军报必要入王翦幕府。至于赵婴是另令书一份军报送至国尉府,他是管不了的。“如今冬日未过,少海风浪未歇,过半欋手不服风浪,战舟不可出海。”

    “为之奈何?”赵政笔直看着王翦,追问对策。

    “武都侯言,欲召港外齐人欋手,臣以为不妥。”王翦不是舟师将率,他说的是赵婴的办法。

    “为何不妥?”赵政再度追问。“大将军此前废子母钱、授齐卒与田,此甚善,然今日又为何言不妥?”

    “臣为齐国计,故以为不妥。”王翦道。“而今齐国乃我之盟,大王又与齐人盟誓,书曰不可再废子母钱、授齐卒与田……”

    “竟有此事?”赵政错愕。与齐国的盟书不是他草拟的,是右丞相王绾草拟的,当时在高台上他不过是站了一站,象征性的歃了歃血,其他的毫无印象。

    “禀大王,确有此事。”一侧的赵高揖告道。“盟书确言,我……”

    “齐人亦配与我大秦为盟!”赵政怒斥,赵高马上不敢说话了。“与齐为盟,乃权益之计。寡人要一统天下,为何要守与齐之盟?!”

    赵政本来是压抑着怒火的,他急召王翦,王翦竟要先安排军务再来,如此耽误了一日;到了怀县又与卫缭在城外私会,又耽误了半个时辰。他足足等了一日另半个时辰才见到王翦!并且,王翦还在意齐国,齐国这样的国家,连赵国和魏国……,不,不!是连韩国都不如,何须在意?

    “臣以为,齐人善战。”王翦感觉到了赵政的怒火,他不敢揣摩他的心意,只能实话实话。“唯田氏贪婪,得国又不正,不敢令之战也。今我与齐人为盟,齐人可牵制数万荆人,以使荆人不敢聚兵于启封;又使荆人不得齐人之冠带衣履,国中日敝。彼时不论,此时万不可为区区欋手而背秦齐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