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深蓝色的乌云染着黑色的墨,从天边翻腾过来。

    风把司漂的衣衫裹挟在自己瘦小的身体上,大到让人开始觉得行走困难。

    周围的人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了,司漂却扛着个相机逆方向地向前跑去。

    她要去码头。

    没有什么地方比码头更能拍到自然气象变化下的人类的渺小。

    她大步地逆风而跑,看到附近的码头上船帆挣扎着降落,看到远处的船只拼命地往回赶,看到渔船上感知到大雨来临前大口大口喘着气的鱼鲜,看到来回上下搬运货物的渔民。

    司漂转动镜头,调整入镜画面,手动聚焦,捕捉粗暴掠过凤凰树的狂风,放大搬送运输海鲜渔民脸上的汗水,记录海平面呼啸而来高浪因为与礁石碰撞由黑变白的猖狂。

    雨点慢慢大起来,逐渐打在她身上,她毫无发觉。

    司漂觉得自己有时候,跟王贞嘴里那个不负责任的司荒年一样的丧心病狂。

    她身上流淌了对一切美景和真实分外敏感的血液,使得她透过相机之后随便一瞥都能看见这个世界上最曼妙的风景。

    司漂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惊叹于将要遭遇狂风暴雨的桑谭岛。

    黑的透不过气的天空和越来越上升的海平面给了这座小岛末世的毁灭感。

    司漂准备采完最后一个画面之后就离开,镜头一晃却看到一个少年闯入画面。

    沿闻屿穿着一条白色的无袖背心,结实的肱二头肌从袖子中露出来,手臂和肩头的连接处,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纹身。

    他正低头从船舶上拖出一筐贝类,送到交接口后,用脚轻轻一碰,那框约莫有四五十斤的东西就顺着轨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