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渊似乎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说道:“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苦闷多,知己不该是个具体的人,而是自己心中的感觉。就像我,只要是跟我情投意合,能互相理解心境,哪怕是鸡啊狗啊的,也可以是知己。”

    我和筱亭都被他这鸡狗知己的理论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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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一个月不见,沃离会馆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比以前多添了许多人味儿,甚至在院内支了个不怎么好看的香台。

    说是香台,其实就是在一个水缸下面用三块大石头作腿,形成一个类似鼎一样的形状。筱亭蛮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乡亲们自从上次被周玖良解了瘟病的祸害,便经常自发地到会馆来帮忙。家具能修的就给修一修,不能修的就拿回自己家去换个好的来,几个回乡来探亲的木工也把露在外面的木头柱子、窗棂啥的全部给上了遍漆。就是村中那些老头老太太们,也总是到这里来,上香,坐着聊天,给孩子们的衣服缝缝补补啥的,俨然将这里当做了祠堂一般,与原本的避之不及相比,现在可以用亲如一家来形容。

    周玖良得意地叉着腰巡视,走到那个插满了香的水缸前一指,说道:“筱亭道长,你这个东西,我买了,待我去往云安,给你用上千斤好铜,做个漂亮的鼎来,上面就刻着小爷的名字,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溥皓从正堂里走了出来,一副平常打扮,用扇子指着周玖良,说道:“周公子一定说到做到!本王明日就派人去做鼎,到时候花了多少钱银,找你要!”

    我有预感周玖良马上就要跟溥皓拌嘴了,赶紧几步上前,挡在他们之间,将溥皓让进屋中,让他先别理姓周的,说是有要事商量。

    溥皓见我十分急切,有些不解,问道:“贤弟,何事惊慌?”

    我摆摆手,说道:“倒是不慌,只是怕你们俩扯皮半天,正事儿不谈。对了王爷,京城那边现如今怎样了?您有没有受什么波及?”

    溥皓将扇子在手中握紧,叹口气说:“老佛爷和皇上已经往西安逃了,京城此刻不知道被多少洋鬼子占领。本王倒是没什么大碍的,不过亲王府被劫掠,阿玛和额娘……”说着,他将头一低,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

    按理来说,自己的爹娘出事,要么是因失去亲人难过,要么是因痛恨仇敌生恨,可他的脸上,分明是有些失望,或者说,可惜的神色。

    周玖良和宋渊此时也进来了,宋渊几步到溥皓跟前,单膝跪地给溥皓请安,周玖良则要跪不跪的,口中开始念叨:“王爷呀,您说我是跪是不跪呀,听路上遇到的逃难客商说,此刻京城已经不姓爱新觉罗啦,您看,您这贤弟也没跪,是不是我也就免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确实失礼,赶紧要补个礼数,溥皓连忙上前抬着我的手臂,口称不必了不必了,他的脸上,分明是有些惭愧的。

    宋渊在溥皓身侧将佩剑一提,发出了咔咔的响动,眼睛死死看着周玖良。溥皓用扇子轻轻敲了敲宋渊的剑鞘,示意他将剑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