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一般的宿舍,却是十分精致。房间被一分为二,绕过房中的八仙贺寿红木屏风,便是起居室。何湿衣正靠坐在床榻上看报纸,似乎听见进门的脚步声,抬起头正迎上清浅的目光。

    可能是走路的原因,清浅的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红润。只不过还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穿了一身素黑的暗格旗袍,也并不显的老成,反衬的皮肤吹弹可破。

    几日不见,何湿衣的气色愈发见好。送上带来的礼品,清浅走近床边;“何少校可好些了吗?”

    吴午早已奉了茶水上来。

    “好多了,严小姐费心。”何湿衣放下报纸,专心与清浅讲话。

    刚刚一场急雨,使得燥闷的天气微微凉爽,空气里的风都显得熨帖。

    清浅手中握着温烫的玻璃杯,茶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茶叶在杯中翻飞,仿若正在进行一场纷飞的舞蹈,茶香四溢。清浅摩挲着玻璃的杯套墙面,心里也似那喧闹的茶叶一般,无端慌乱起来。

    宿舍里很安静,吴午不知何时早已离开,何湿衣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对面。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尽心的为着凉芷的事在、奔波。一心一意要出国去,不再去想那时而从心底泛起的莫可名状的惆怅从何而来。她向来是果敢的xing子,这几年,这果敢里越发多出稳重、睿智。

    只是,这几日,在出国这件事上。她却似乎依着往日的xing子行事,一心想着快刀斩乱麻。

    直到此刻,坐在何湿衣近旁,那份莫可名状似乎渐渐明晰。

    “严小姐出国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何湿衣看清浅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神情显得几分无措。

    窗外,又开始下起蒙蒙的雨,南部气候湿润,雨量充沛,又地处佑江下游。每年五六月间雨下的猛些,水务处便不得闲。今年却是例外,连月无雨,地里的庄稼都被晒的翻转了叶子。本以为是没有雨下了,却只是迟些,到底还是要下的。只是有一些延迟,可却令身在酷热的人存了假想。

    茶杯里的茶叶都已沉入杯底,茶色鲜嫩,绿的鲜亮。清浅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仰起头对着何湿衣浅笑;“何少校,我今天是来向您辞行的。”

    “就要走了?”何湿衣口气平淡,似乎已然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