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久安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周洱却误以为陆久安是不相信他的话,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世上既然有被上天眷顾的人,自然也有肮脏丑陋到被神放弃的人,穆九肯定偷偷和魔鬼做了交易,才得了一身杀戮的本事,却不知道他选择魔鬼时,神也放弃了他。”

    陆久安的脑子有些混乱,直接把周洱的话当屁放,问道:“你确定没有一个向导能和他结合吗?连你都不行?”

    她这样说,只是觉得周洱的精神力足够特殊,但周洱确实是被她的话取悦到了,于是多说了两句:“是的,我也完全不行,他的精神世界是一口封闭得很严实的古井,我企图进入时,底下就传来野兽的嘶吼怒叫,好像我只要把它打开,我的精神力就会立刻被撕成碎片。反正前面失败了好几例,我再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不想被反噬成一个傻子。”

    就是他最末句话,引起了陆久安的恍惚。陆久安身为向导,也没有能与之结合的哨兵。哨塔并非没有做出努力,只是当她把某个哨兵的精神池锤了个崩溃后,这样的努力就因为成本太高而被放弃,她也逐渐得到默认成为一个编外人员。

    但穆九怎么会,难不成,他也是那个特殊的?

    出征的时辰已到,陆久安不及再打听点什么,周洱便抱着他的盆栽爬上了车。他坐得亦是飞车,一看就是打劫来的新货色,炫彩带崭新酷帅,与之格格不入地是里头坐着个沉默寡言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他头发胡子拉茬,眼睛几乎是从毛发中长出来的,只被他瞧了眼,陆久安周身便有被野人盯上的毛骨悚然。

    周洱的车子升到高空,这次连内城空中的防护罩也被撤了,于是城市高空浮着或新或旧的飞车,像一只只盘旋的带着剧毒的甲壳虫。

    这样的出征估计是空前绝后的,所有人都涌到了街头看热闹,询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后,大多满不在乎地继续看热闹,对于他们来说,基地要处置逃跑的奴隶是最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了。

    陆久安意图拨开水泄不通的人群往外挤去,这很难,好在蒋周带她绕后,找到了周洱那栋三层高的楼,大家都记得陆久安的脸,没拦她让她爬上了屋顶。

    屠杀已经开始了,飞车傲慢地居高临下轰炸着,一时之间雷鸣轰轰,瞬间地陷坡塌,炸出黄沙泥土做的海啸,只叫人疑心其中是不是混杂着穆九的残破身躯。便见此时,血黑色的光旋开,明明看着柔得不可思议,却已坚韧的姿态聚拢抓出了只巨掌,便见掌自地升,若开出的血莲,一口将飞车包进,顿时车碎成四分五裂。

    立刻有炮火追了上去,那巨掌抽出蛇信子般的长丝,诡谲地往四处散去,准确无误地抓住飞车绞缠上去,幸好哨兵与向导并非凡人,在飞车被绞前便纷纷撤出,心有余悸地看着飞车一辆辆被拽摔在地上,爆开一朵朵灿烂的火焰。

    火焰在废墟之上燃烧着,浓雾渐渐散去,露出形单影只的穆九来,他懒懒抬眸,瞧着一个个如晴天娃娃般挂在空中,有贼心却无贼胆的哨兵们,微翘了嘴唇:“一起上。”

    那些身戴戒环的哨兵却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静默之中,竟然是周洱怀抱的盆栽簌簌作响,穆九闻声望去,却见一张裂开的里面竖满了利齿的大嘴朝他嚣张咬来,速度非常之妖异,即使穆九反应在快,也差点被那变异植咬住了衣角。

    他腾起后撤,变异藤蔓浑身都是尖刺,如今刺化身为脚,在地上疯狂朝他爬行过去,身子扭如长虫,过处地都要往下凹陷。穆九被它追得在地上疲于躲避,那些哨兵看到了却欣喜异常知道是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