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母女这一辈子还是头一回见这样名贵的料子,拿着剪子的手都是抖的,还是叶辛夷笑着说,手再抖,这料子怕是才要剪坏了,不过柳枝姐的手艺那么好,不用怕,就算剪坏了料子,也定是能补得天衣无缝。

    逗得大家伙儿都笑了一通,这么一笑,贺柳枝反倒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微微俯下身,垂眼望着平铺在眼前的锦缎,眼神专注而温柔,手里的剪子端得稳,犹有神助一般,在锦缎之上划过……

    叶辛夷曾不只一次见过贺柳枝做衣裳的样子,平日里腼腆到平淡晦涩的五官,却是刹那间亮堂起来,熠熠濯濯。

    叶菘蓝虽然年纪小小,可对做针线,却有超乎常人的热切,至少,这样的热切在她阿姐,叶辛夷的身上却是找不到的。

    叶辛夷不排斥做针线,一个女子,若能为了自己在意的人,洗手作羹汤,或是裁制衣裳,都是一种平凡的幸福。

    所以,她会学,会做,可热切,却要发自骨子里的喜欢。

    留了叶菘蓝在贺家边看边学,叶辛夷却记挂着时间差不多了,要回家做晚饭。

    谁知,刚从贺家出来,便见着前方胡同口闪过两道很是熟悉的身影。

    天色已暗,夕阳的余晖将三柳街镀上了暖暖的橘色,很多铺子已经下了门板,叶家的药铺子亦然。

    少了白日的热闹喧嚣,黄昏时候的三柳街安静祥和,有那么两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叶辛夷的眉心却不太静好地紧紧攒起,在贺家门口怔了一瞬,她便是脚跟一旋,没有回隔壁的自家,反倒是沿着方才那两个人闪过的那个胡同口走去。

    叶辛夷对三柳街已经很熟悉了,自然知道那里是条死胡同。

    走过去后,刻意放轻了脚步,紧贴着墙根走了没几步,便已听得拐角处,那壁截断了胡同的矮墙边隐隐传来的说话声。

    那是个女声,妖妖娆娆,却还带着丝丝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