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什么,让你大哥那么难过?”穆仲铖又问。

    穆典可心中那点细微混沌的念头这句补追的话迅速放大,趋于明晰。

    ——穆仲铖疑心穆子建了!

    他在怀疑什么?起因是什么?

    在生死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穆典可对于危险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和嗅觉,几乎立时就有了判断。

    “大伯心里不早就认定我是个恶人了吗?”她侧着头,漫不经心地笑,“一个恶人,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穆典可将眸子冷了冷,依旧笑着,“要说服一个对穆沧平惧怕进了骨子里的人给我帮手,可没那么容易。光晓以利害不够,还得动之以情。说说他的艰难处境,说说我的悲惨遭遇,再说说死去的娘……”她偏着头,两排贝齿明晃晃地耀眼,“哪件事不伤心啊?”

    穆典可笑得肆意,穆仲铖却被刺痛了。

    穆子建这些年的如履薄冰,穆典可的颠沛流离,金怜音的绝望自杀……这些事情里,他都不是无辜的。

    他从知事起,就被教导终一生为家族振兴而奋斗,从前服从穆放鹤,后来追随穆沧平,视他们的信念和追求为人生铁则。

    可他毕竟不如那两个人的心硬。

    午夜梦回,思及故人,也常愧疚难安。

    穆仲铖无言沉默着,穆典可倒悠哉,提壶慢悠悠地给自己斟茶,纤白手指轻叩杯沿,百无聊赖也似,把两腿抬起,绷着足背,一起一落地簸着裙裾玩。

    似笑非笑,像存心气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