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了安北都护府的通缉令,奔驰千里斩杀了恶名昭彰的“云中双凶”,后来欺他毛头小子一个,名声不显,副都护抢了他的功绩,当晚他就潜进那狗官房中将他揍得鼻青脸肿,出尽胸中恶气……

    可,为什么?

    为什么会帮叶帛玉脱衣?

    会为他擦脸、喂他吃蒸梨、背他回家?

    会……在他魇入噩梦中时将人抱在怀里好言安慰?——当时艄公就杵在一边,面上的惊惧之色扎眼得不容忽视。

    难道他将叶帛玉当做了弟弟?

    小时候谢琬婉怕黑,他也曾守在小妹的床榻边这样安抚过她。

    现下回想起来,今日的一举一动,都是自然而然,想做就做出来了,有着使不完的耐心,前所未有的细心。便是对而今已长成大姑娘的谢琬婉,也是少有的。

    还是,他心里将叶帛玉当成了比谢琬婉更柔弱、又需要保护的人?

    不对,这些天他留神观察着叶帛玉,知道他虽然受眼盲所限,却并不像许多人一样将自己困顿在家中,时常会走出门,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杖,从不避讳他人眼光,此举也告知了旁人——他无需任何特别的照拂。

    又或是……谢枕汀想到手指描画在叶帛玉微凉的手背上时、叶帛玉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时、叶帛玉柔软的唇舌落在指尖上时……心头又泛起那种微痒而微妙的感受。

    他将叶帛玉当做了女人?

    可……对方浑身上下哪儿有一处像女人?见过的女人里又何曾有过与他相似的?

    想不明白……

    谢枕汀狠狠一阖眼,头一回擦刀擦得愈发心浮气躁,到最后已是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