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仅是稻子无法收上来,七八月到来,汛期不那么严重。两浙不但稻子无法收上来,与江东不同,江东是长江水系,入海缓慢,水容量大。汛期主要是在五六月份,但两浙汛期不一样,它的水系离海近。水容量小,五六月份汛期不严重,相反,到了七八月份,受台风影响,山洪多有暴发,河流又狭小,再加上这个古怪的天气,两浙还要受着秋潦的危害。

    艰难的八月过了,九月情况仍没有变好。昔日的繁华之地杭州都变得惨不忍睹。说田地里颗粒无收,夸张其词,但收上来的稻谷很少。原本杭州米价因为江东圩的冲击,一石只有三百来文,然后一个劲的猛涨,很快攀上一石一千文。一千五百文。

    两浙一石米若涨到一千五百文,缺粮的北方会涨到什么地步?

    杭州府尹吕向高急切的向朝廷求助,中书几个大佬也没有办法,若是北方缺粮,还能从南方调运,但南方缺粮,从哪里调运,难道从岭南调过来?让吕向高下令,每石米价格控制在五百文内,若超过这个价格,查没其粮铺,违者斩首示众。

    这份命令便是出自陈执中之手,与夏竦无关。从另一个侧面也反应了陈执中缺少变通之能。

    陈执中出现失误,吕向高变通能力更差,没有想到,接到中书命令后,立即颁发榜文。几天后,派心腹到各县巡查,不一会儿属下回来禀报,知府,不好,街头到处是饿殍的百姓,有的活活饿死。你快想办法,向朝廷求援吧。

    吕向高不相信,亲自出去看。

    情况比小吏禀报的还要恶劣,是不错,用工代赈,杭州也执行这一政策,关健在下雨,想做工都没办法做工,只能将灾民组织起来,设粥棚。这个做法也似乎没有问题,可是粮价在一个劲的上涨,普通的市民也想省一省,特别是那些贫困百姓,一起挤到粥棚去排队。这样一来,粥棚成了无底洞,根本就没有办法,有效的救济真正需要救济的灾民。

    这便是零碎灾情的为难之处。

    真要象前几年那场大灾,又是旱灾,又能顺利的将灾民全部组织起来。但还是有办法的,主要根源依然出在中书,陈夏二人争斗越演越烈,这时候即便郑朗也不敢插手进去。因此不仅是杭州,其他地方陆续出现了不好的情况。

    杭州有财力,可是要上交国库的,吕向高又不象郑朗、庞籍、韩琦他们有那么大的魄力,这个财力不敢动用,因此,粥棚时断时续。这种情况反而使局势更糟糕。

    禁价令下后,没有粮商敢违反朝廷旨意。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也有办法。你不让俺们涨价,俺们不卖米了。这后果更严重,原本虽苦一点,那怕米贵一点,半饱不饥的,一天也就熬下来,现在米商联合起来不售米,有钱都买不到米,百姓日子怎么过?特别是因为平安监的出现,杭州城以工谋生的百姓更多,都是“工人”,都是靠买米度日。所有粮店一起关门大吉,难不成组织人手,去哄抢各大米铺。

    于是在整个宋朝最繁华的城市里,居然饿死了许多百姓。有的百姓一看形势不妙,向其他地方出逃。吕向高急了,在赵祯朝,比较重视人命的,遇到灾年,有老百姓被饿死,会有发生,但不是很多。关健发生在杭州,京城中的大佬如何做想,皇上怎么想?不顾面子,向京城求急。中书也傻了眼,自宋朝拿下南唐以来,都是南方将粮往北方调运,那有粮食从北方向南方调运?一来一去得多少成本?因此对吕向高说,自去年冬天以来,陕西与整个北方都遭到旱灾。粮仓并没有多少米。

    这是不对的,北方各大粮仓有米,不过不多,也怕明年再有灾情延续。所以不愿意反调向南方。又说,吕向高,江南应当还有粮,你自己儿想办法。

    吕向高苦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