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有些好笑,送礼就送礼,还非得强调一下那条白熊皮的价值,想必还是对自己送的那条红狐裘耿耿于怀。

    至于那插屏,苏氏乃是国公夫人,一府主母,若真要找些个粗使下人搬东西,借赵守德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推脱人手不足啊,不过是舍不得往外送,却又须得说出来,卖自己一个好罢了。

    王徽几乎要觉得苏氏蛮可爱的——若她没做过之前那些事的话。

    “替我多谢母亲美意,只那插屏既是用了多年,必是母亲心爱之物,我怎么好意思夺爱呢,”王徽微笑,“就请黄嬷嬷回禀母亲,长者赐不敢辞,母亲一番厚意我收下了,只是万万不要再送插屏过来,不然做媳妇的心里该不安了。”

    黄兴家的一愣,“少夫人不亲自去谢过夫人吗?”

    “嬷嬷将我原话带到便是。”王徽笑眯眯说了一句,转头吩咐,“姚黄请嬷嬷去用茶,东院的账本在赵粉手里,烦请赵嬷嬷同她一道过去,把这些东西上册,有什么不妥的也可帮衬一些。魏紫挑几个灵巧的小丫头一起过去,把贵重的锁了,再挑出些小件好看的,这便在屋里摆上。对了,那只自鸣钟便放我卧房里,怪稀罕的。”

    各人躬身应了,自去做自己的差事。黄兴家的再没来得及说什么,姚黄就半拉着她去了后罩房,端上热茶并四色细点,笑盈盈道:“嬷嬷请用。”

    黄兴家的一面客气,一面暗自打量,见那茶是茉莉香片,点心则是桂花糕、芙蓉饼、银丝卷和双酿团,都是府里待客常备的,并不出奇。

    只是这个叫姚黄的丫头,穿了件茜红色瑞草纹缎面银鼠袄子,蜜合底碎花棉裙,领口、袖口都出了短短的风毛,双手白皙修长,毫无饰物,倒是头上戴了支莹润的羊脂白玉簪,以米珠点缀,耳畔垂了一对红玛瑙水滴子,映得一张俏脸更增娇艳。

    这穿戴,怕是比外头富户人家的小姐还要好些。

    然而姚黄不过是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而已,方才见到的魏紫和赵粉,打扮也一点都不差,院子里大小丫头俱都屏声敛气,行止进退有条不紊,这等规矩气派,便是在溶翠山房,她也不曾见过。

    怪道都说少夫人攀上贵人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到底也是进过宫、见过大世面的……只是看丫鬟们穿戴,什么时候东院的家底也这么厚实了?少夫人手头拮据不是一贯的吗?莫非都是宫里娘娘赏的?

    黄兴家的心里犯嘀咕,若在以往早就劈头盖脸问了出来,少不得还得多诳点赏钱回去,可眼下……连夫人都要捧着少夫人,自己个做奴婢的又怎敢不敬?

    姚黄看这婆子两眼一直不老实,骨碌碌转着四处打量,早就不耐,笑道:“茶凉了,我给嬷嬷换一盏来。”

    黄兴家的忙道:“不敢劳动姑娘,这茶正好,我爱喝得紧。”赶紧咕咚咕咚灌下去,又看着姚黄笑道:“姑娘今年多大了?该有十六了吧,说人家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