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就是,我自有分寸,”王徽拍拍他胳膊,“既能入你法眼,必是人中龙凤。”

    这一句话就既捧了苏锷和他的朋友,又暗抬了一下自己,说得颇妙,但苏锷仅是笑了一下,复现忧色,显然对那位龙骧兄十分不放心。

    说话间,几人已行至雅间门口,却见一个高瘦男子倚在门边,朝这边望过来。

    此人二十多岁年纪,面带微笑,相貌平凡,一身墨绿道袍,半长的头发竟披散着,未扎未束,显得慵迟懒散,只一双眼睛顾盼神飞,炯然有神,给那张脸也添了一些风流的况味,倒不致令人小觑了去。

    几人进了雅间,互相厮见毕,各自落座。那人自报家门,说是姓邵,双名云启,表字龙骧。

    王徽笑道:“邵先生疏狂不羁,如乌衣子弟裙屐风流,大有晋人遗风,徽心折不已。”

    她学着苏锷的样子,也用了自己的名字做自称。

    邵云启既不自谦,也不道谢,只直勾勾盯着王徽看,直到苏锷都坐立不安开始尴尬了,他才慢悠悠开口道:“廷梅说你与众不同,是个难得的奇女子。我初时还不信,眼下倒有几分信了。”

    苏锷本来一脸紧张地盯着邵云启,现下稍稍松了口气的样子,想是看到好友开口还不算特别不着调,终于放了点心。

    王徽却眯了眯眼,苏锷没觉出来,她却听出邵云启语气有点不对,那个“奇”字未免语气太重了些,仿佛在暗示什么。

    然而还没等两人说话,邵云启又开口了,“你特意给人介绍你的奴才,还则罢了;可你竟说我今日来此是为了敬重你,这可大错特错啊,”他说着还拍桌子大笑几声,“十岁那年,父亲领我去瞧新鲜,说是有西域来的金毛狻猊。想来我今日的心情,与当时是差不多的,你可千万莫要误会成敬重啊,哈哈哈!”

    王徽挑眉,这世上并没有那种隔了老远还能听见人对话的神奇内功,方才她跟苏锷说“敬重”那段对话的时候,离雅间颇有段距离,这人竟能听见,想来之前就仗着茶楼大厅人多,偷摸跟在左近,看他们快走到雅间拐角了,这才急匆匆绕路跑回去。

    并不像表面这样淡定嘛。

    “……邵龙骧!”苏锷却并没想到这一节,只知道这损友终究还是要搞事,不由面皮发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邵云启兀自伏于桌上,看不见他脸,但肩头剧烈耸动,显然笑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