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站在丁香树下,雨后的风轻柔地拂过,随后飘落的白色花瓣便像细雨一样漫天而下,摇曳中,他便看见了他印象里最美的新娘款款从教堂里走出来,那一刻,他忘记自己是怎样快速丢掉了手里的香烟,又是怎样快速按动了手机上的按钮,闪光灯后,他便得到了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那是她留给他的记忆。

    初夏默不作声地看着江雨默发来的信息,她笑笑,她深知男人们根本不喜欢信息这个东西,他们觉得明明几句话的事,干嘛非要劈里啪啦打一堆的字,他们宁愿选择直接干脆的通话,可现在他却只能选择这样秘密的传递方式。

    她抬起眼,正碰上某人审视的目光,彼时她腮边的浅笑还未退去,就算是收也晚了,谁让她心情好,她人生里的第一笔大收入怎能不令她兴奋,虽然当初江雨默拒绝她还是执意把钱投进了亚欧,她的话尖锐得不容他辩驳,“怎么,我的钱脏吗?”

    是的,她用自己身体换取的钱她不觉得它肮脏,她没偷没抢,没伤害任何一个人,比起世界上许多大奸大恶的主,她实在太过仁慈善良。

    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有收回眼神的意思,她索性大方地对他笑笑,笑容难得的真实,就连欧瑾瑜也不得不带着一身的鸡皮疙瘩,不住怀疑,这女人没事吧。

    她等着他的发作,他的盘问,她甚至有些好奇那天见到楚天后,他为什么不问她怎么会在那里,而楚天又为什么会生气地打破了玻璃杯,可他没有,就像这一切都只是大家的幻觉。

    他就像是选择了近似失忆这个方式,那样克制隐忍,比如现在,放在过去,他一定会说:“什么人会让你这么高兴”,可他没说,他只是久久望着她,最后说:“收拾一下,和我回璎园。”

    初夏故意赌气说:“不去。”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欧家的人。”他立起的眉毛才使得初夏恢复了对他的认知,这样才像他,一只豹子不可能抱着一只胡萝卜在那啃得津津有味,他那样反而令她生畏。

    可他却意外地偃旗息鼓,大大出乎初夏的意料,他既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对她暴力相向,就只是抱着胳膊,似乎在等她行动。

    她便带着调皮的情绪,手里滑动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与他对峙,嘴里说:“你不会说我生是你欧家的人,死是你欧家的鬼吧?”

    男人轻笑着说:“你死了以后是什么我管不着,不过现在你如果不去,只怕楚云霓女士会勒令我们搬回璎园,住在那你会不会变成欧家的鬼就不好说了。”

    欧瑾瑜,你个混蛋,初夏心里咒骂着,可她却不得不承认,他永远懂得用什么方式便能让她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就好比昨晚,她故意和他抢电视,等到她洋洋得意自以为胜利的时候,才发现他正笑眯眯地看得欢,原来她一遍一遍地换台,却恰恰换到他想看的节目上,又或者不管她看哪个频道他都会是那副嘴脸,他要的不是自己有多快乐,而是要她有多不快乐,似乎她的痛苦就是他最大的快乐源泉。

    磨磨蹭蹭,欧瑾瑜他们过了足足两个钟头才来到璎园,一进门,初夏就有些后悔自己在家里的“虚度光阴”,因为楚云霓女士那张脸自她进门的一刻起,就没有一个表情,半天才丢给她一句话:“架子真大啊!我和你爸爸等了你们足足一上午,瑾瑜。”